空泠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强压下心底的雀跃，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一点：“然后呢？”
“放空脑袋，用心去感受身体内的变化。”
空泠照做，将意识沉入体内，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比先前充盈了不少，也更为精粹，不像他这个阶品该有的样子。
“你……”
“别太感动，你在当年那场大战里伤了根基，我可没本事治好。只是闲来无事，在你的茶里加了东西，顺带帮你调理了一下而已，谁知道这么管用。”
潞华一脸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件关于吃饭喝水的小事一样。
但是空泠知道，想要达到这样的效果，不可能是随随便便在茶里加点东西就可以的。
现在，他的阶品上虽然毫无寸进，可是无论是身体的筋脉，还是灵力的纯度，都已经更上一层楼，不可同日而语了。
想必，在无数个深夜，潞华苦苦研究，一遍一遍地实验，才能呈现出现在的效果。
虽然对药理不甚了解，但是空泠也知道，要想研究出一种新的方子，尤其是效果奇佳的方子，是绝没有看上去那么容易的。
哪怕是同一味药，加入不同的剂量，也有可能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效果。
原来，看上去大大咧咧，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潞华，一直都在暗中关注着他的情况。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你搬来给我做饭的时候啊，怎么，只许你给我的饭里下药，我不能给你调理身体吗？别多想哈，我只是觉得你做的饭不错，顺带感谢你一下罢了。”
潞华依旧是无赖的样子，但是在今天的空泠眼里却顺眼得很。
一个心里藏不住事情的人，却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悄悄筹划了这一切，一直隐瞒到成效初现，才把这件事说出来。
想到这里，空泠噗嗤一笑，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这么长时间，不怕把自己憋坏了？”
“憋坏……”潞华重复着这个词，成功地往另一个方向想偏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老三比他开放多了。
他还担心老三把他当变态呢，没想到老三的接受能力比他还强。
想到这里，潞华试探着伸出手来，轻轻地攥住了空泠的手指。
空泠明显地愣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把手抽走，像是默认了这件事。
两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对方的脸，一切尽在不言中。
…………
高楼上，临鸢看着最后一盏灯熄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身形消失在原地。
黑夜中，空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倏地睁开了眼睛，锐利的目光朝临鸢离开的方向看去。
身边传来了潞华低低的鼾声，空泠骂了一句“死猪”，整理了一下枕头，重新躺下了，却再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早，一个更加惊人的消息传了出来。
临鸢神尊辞去天界一切职务，自此隐退，不问世事，游历四方；暮苍神尊闭关修行，非危急情况不出。
一下子，天界的两大战力全部隐退，人们纷纷猜测，这其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些部族趁着人心惶惶的时候，又想要挑事，却被帝君派兵强势镇压，毫不留情，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所有人，即使临鸢和暮苍都不管事了，天界依旧不是好惹的。
临鸢敛去了身上所有明显的特征，紫色的眸子化成了黑色，额间的鸢尾花钿改成了红色的玉兰形状。
她一身白衣，轻纱罩面，星沉剑也被她收了起来。从外表来看，临鸢现在就像是一个普通小仙，大摇大摆地出了天界。
她转回身来，望着云雾缭绕、一片祥和的天界，薄唇轻启，缓缓地吐出了一句话：“再见了，天界。”
不出意外的话，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司珏今天难得贪睡了一会儿，刚刚起床，睡眼惺忪之际，就从司命口中得知了临鸢已经离开的消息。
当初在凡间的经历再度浮现上了司珏的心头，师父又一次不告而别了，司珏感觉到自己正在被深深的无力感裹挟，一点一点被拖入黑暗。
她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一把推开司命，跌跌撞撞地跑向了桌前，想要看看师父会不会像上次一样，给她留下了什么东西。
一只用纸折成的鸽子孤零零地站在桌子上，这次，却没有留下任何嘱咐的字迹了。
尽管司珏清楚地知道，师父不可能跟她一辈子，她总归是要自己闯出一条路来的，可是真的到了离别的时候，司珏却怎么也放不下师父。
她默默地收起了桌上的鸽子，坐回了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