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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定海巡检司的引导下,“伊莎贝尔号”载着张小白及戈麦斯一众使团成员,溯甬江而上,慢慢地驶向宁波城。

之所以是‘伊莎贝尔号’,就是因为宁波市舶司传来的消息,暂时只允许他们一条船靠港上岸,其它船只依旧停在外洋,等待通知。

“你们的船很奇怪,我之前还从没见过,他们那里都是这种船吗?”,伊莎贝尔号的船头,九品巡检徐千牛好奇的和张小白搭着话。

“是的,这种船型在他们那里很常见,听徐巡检的意思,徐巡检应该见过很多的船吧”,张小白顺着杆子打听情况,巡检司的职责决定了,进出宁波府的船只都在他们的检查之列。

“很多倒是不敢说,但是整个大明附近海面上的船型基本上都见过了”,徐千牛看似谦虚,实则嘚瑟了一把。

“大人果然见多识广,周边各国来朝贡都是从宁波府上岸吗?”,张小白满是询问的语气,可是心底却是有一点怀疑,这个和自己之前打听到的消息不太一样啊,不是说南洋诸国都是从广州府上岸吗。

“只有倭国的朝贡船才到宁波,当然,偶尔也有琉球那边的”,徐千牛说完,突然眼睛一眯,怪怪的看着张小白。

“有何不妥吗?徐巡检为何如此看着在下”,张小白被徐千牛一直盯着看,确实有些发毛。

“呵~,请问阁下到底是什么人?”,徐千牛收回了怪异的眼神,却是问了一个张小白意料之外的问题。

“我吗?我就是这个船队里的通事啊,他们对大明不了解,也不会说这里的话,我就负责居中协调”,张小白还是拿出了准备好的说辞。

“不爱说就算了,我徐千牛眼睛也不瞎”,徐千牛手指伸出,在甲板上扫了一圈,“就这条船上,超过一半以上的人都是听你指挥的,根本没几个人听那个老头的”

张小白愣了一下,原来问题是出在了这里,虽说张小白和戈麦斯他们已经商量好了,由戈麦斯来当正使,张小白只是一个翻译的身份,可是这里毕竟是张小白的‘伊莎贝尔号’,船上的人从船长到水手,都是张小白的人,他们已经习惯了听从张小白的号令。

虽说戈麦斯的船队副总指挥身份也很高,可他并不能真正指挥这条船,就像张小白也没办法绕过戈麦斯直接指挥国王的那三条船一样。

“嗨,这条船是我的,我们船队里,国王的官船占一半,剩下的都是各个贵族和商贾的船,跟随贡船一起,沿途经商的”,张小白半真半假的解释了一下他的身份。

“你给我说实话,你们是不是从南洋那边来的,找了几个没见过的异国人,跑来冒充朝贡使团的?”,徐千牛并不太相信张小白的话。

“别说我没有警告你,朝廷现在对假冒贡使的事情,可是从严办理,如果你们是假冒的,趁现在赶紧走,我也不拦你们,可是一旦被市舶司的大人们查出来,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啊?还有人敢假冒贡使?”,张小白不是没听说过,历史上有假冒贡使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徐千牛居然直接就问出了这个问题,所以只能是装作吃惊的样子。

“我知道你们这些海商,在外面挣了不少钱,可是毕竟私商也筹不到多少货物,就有人冒充贡使,随便找了几个异国人,就冒充一个小国来朝贡,一旦被发现,那可是抄家砍头的罪”,徐千牛说完还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呵呵,他们胆子还真是大啊”,张小白讪讪一笑,自己一行倒是真的使团,可是目的都是一样的,为的还就是挣钱,至于朝贡,那不是没法子嘛。

“不过,你们确实也不像是冒充的贡使”,就在张小白想着怎么继续接话的时候,徐千牛突然又来了一句。

“为什么?”,张小白现在有点糊涂了,徐千牛一会儿说自己像假冒的,一会儿又说自己不像。

徐千牛笑了笑,也没有解释原因,反倒是提醒张小白,到了宁波城里不要生事,虽然朝廷对待贡使一向是宽厚为主,可是对于那些不安分的使团,也是会拒绝进贡的请求的。

不用徐千牛提醒,张小白也不敢生事啊,徐千牛是来干嘛的,他一方面是为张小白的船只带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检查张小白的船上武备,在宁波府期间,张小白船上的刀剑以及各种兵器都交由巡检司暂时保管,等到离开的时候才会返还。

好在火炮什么的,并没有要求也交由他们保管,只是吩咐在宁波府期间,不允许炮口外露。要不然光是吊装这些火炮就得忙活几天呢。

只是张小白非常好奇,徐千牛谈的话题,很明显有点不太正常,但是无论张小白怎么打探,徐千牛都没有解释,张小白只能把这个疑惑暂时先放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张小白他们这是已经过了第一关了,终于可以上岸了,达到了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国度。

之所以说是第一关,就是因为张小白到达宁波之后,还要经过市舶司官员们的确认,确认什么?当然是确认张小白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贡使了。

如果能确定他们真的是来自什么葡萄牙王国的贡使,那么就算是过了第二关了,至于能不能最终打通全关,还得由北京城里的皇帝以及各部尚书来决定。

怎么证明自己是葡萄牙王国的贡使,这个问题可不好解释啊,在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国家面前,如何证明自己说的国家是真的。

这可真是一个好问题啊,张小白乍一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居然会要求自己,证明自己就是自己。

这得多长时间没遇到过这种问题了啊,好熟悉的感觉啊。

傍晚时分,宁波城东,市舶码头,‘伊莎贝尔号’缓缓地靠了上去,抵达了大明王朝的海上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