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无边的沉默。
随后莫鸿宣爆发出一声怒喝，怒气滔天冲向洛笙歌。
洛笙歌岿然不动，高台上的莫君曜一声厉吓：“莫鸿宣，你敢在大殿上动武，是想造反不成？”
莫鸿宣此时已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重拳攻向洛笙歌，洛笙歌飞快躲过。
四面的大臣怕被波及，纷纷避开。
外围的禁军此时听到命令纷纷围拢进殿，将手中长矛对准了莫鸿宣。
莫君曜从龙椅上站起来，冷声命令：“莫太师若敢妄动，以谋逆罪就地斩杀。”
禁军齐声：“是！”
大臣们面面相觑，均不敢擅自介入这场君臣矛盾。
莫鸿宣看着一个个将刀口对准自己的禁军，脸色难看无比。
大朝正殿外的禁军明明已经是他的人，周君霖是什么时候替换的？
而且——
他哪来的人手？
他从未出宫，那群官宦也不可能让他手里握着兵权……
忽然他余光瞥到戴着獠牙面具的洛笙歌，一瞬间福至心灵，什么都想明白了。
娘的，莫君曜根本就没和少帝闹掰。
两人假意离心，都是为了放松他的警惕。
甚至他和赵齐联手将他送去战场，都可能是两人的算计。
目的只是为了逃离他的桎梏，建立自己的势力。
就像如今的赤霄军……
莫党们看这架势纷纷惶恐，眼神看向莫鸿宣问他现在怎么办。
漫长的半刻钟过去，莫鸿宣最后咬咬牙，不去看地上儿子已经冰凉的尸体。
对莫君曜俯首认罪：“莫涟触怒陛下在先，死有余辜。”
“臣爱子心切，臣冒圣上，甘愿受罚。”
莫党纷纷心惊，莫太师这是给少帝服软了？
莫鸿宣心里当然也不甘心并且憋屈。
但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的兵马都在宫外。
他若不低头，岂不是给了少帝弄死他的借口？
虽然他死后，少帝的处境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但对他来说，当然是能不死就不死。
有他带头，其他莫党也纷纷请罪。
最后莫君曜将他们连降三级，同时罚三年的俸禄。
至于刚才为莫涟求情的那几位，统统革职查办。
短短两个时辰，朝堂上莫党死的死，降级的降级，甚至连莫鸿宣都吃了落挂。
柳莆等人对视一眼，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大周的春天终于要到了吗？
退朝时，少帝让人去把莫君曜和张睿诚叫到议事堂。
莫党见状看向张睿诚的目光顿时一变。
如今少帝和莫君曜是一派已经相当明显，少帝叫他还情有可原，可这张睿诚……
张睿诚看着众人怀疑的目光，对莫鸿宣遥遥拱手就随太监去了。
不过是少帝离间的小把戏罢了。
张睿诚在莫鸿宣手下办事多年，莫鸿宣不至于对他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但这次他显然是失算了。
莫鸿宣儿子惨死，正陷入情绪低落和想找人泻火的愤怒中。
偏偏碎嘴的幕僚东一句莫涟一直与张睿诚关系不好。
西一句今早张睿诚主动去与莫君曜攀谈……
随后一封密信传入他手，莫鸿宣对张睿诚终于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陛下承诺张睿诚，杀太师可取而代之。】
他冷冷的看着字条，最后将其放在冬日的炭火中变为飞灰。
同时招来人命令。
“派人去拦截赤霄军运往北境的银两，全部换成兵器偷偷运回京城。”
“去庆阳，越河，岳新等十二郡招收民兵，就说是陛下的旨意，但凡十岁以上的男子必须参兵役。”
“最后——去把司马府豢养的刺客调三十个过来。”
……
未央宫，等张睿诚离开后，赵寂崕将四面的眼线都支出去。
有些怀疑说：“这么明晃晃的离间计，莫鸿宣能上当吗？”
莫君曜还没回答，洛笙歌先走进来说。
“怀疑这种东西，一旦有了种子，就会快速生根发芽。”
“莫鸿宣权势滔天，正是因为他拥有这些权利，就更不相信有人能抵御这种权利的诱惑。”
“一旦他对张睿诚动了杀心，张睿诚为了自救，必然会采取行动。”
“他是莫鸿宣的一把手，若是能因此分裂莫党势力，咱们血赚。”
“若是不能，张睿诚为了活命只能来投靠我们，那投名状必然是莫鸿宣这些年的罪证。”
“我们怎么样都不亏。”
莫君曜已经跟赵寂崕说了洛笙歌的事情，所以赵寂崕看到洛笙歌也不惊讶。
“好久不见？”
洛笙歌将獠牙面具取下来，她本来就易了容，再套一层面具，多少有点闷。
“赵侠士，昨天才见过吧？”
还误会她是莫君曜新欢来着。
提到这个赵寂崕就是一阵胃痛，他昨晚可被他师兄修理惨了。
莫君曜给洛笙歌到了茶，道谢：“今日朝堂上多谢洛姑娘了。”
洛笙歌表示不用。
然后问汐月族的事情有下落了吗？
莫君曜摇头：“大周各个天牢里，并没有汐月族人。”
洛笙歌思付，那现在这个时间点，汐月族还没入京？
“洛姑娘还有别的线索吗？我再让人去找找。”
“暂时没有别的线索，我估计要在京城多留一段时间了。”
莫君曜听到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赵寂崕在旁边隐晦的翻了个白眼，师兄可矜持点吧。
三人又谈论了一下之后的安排后，洛笙歌重新戴上面具出了宫。
夜晚，未央宫。
窗户被人悄然捅破，一股迷雾吹了进来。
赵寂眼神顿时一冷，屏息拔出苗刀。
一刻钟后，外面人的推门而入。
下一秒，寒刃扫过，打头之人瞬间血撒当场。
“有埋伏！”
“不管，冲进去杀了少帝。”
瞬间几十个黑衣人破窗而入，月光和寒风灌入房间，床榻上的莫君曜瞬间睁开眼。
黑衣人举刀砍下。
莫君曜掌风一扫，直接把人一掌挥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口吐鲜血。
他眸子空洞，没有焦距。
但只要有人靠近他，他却能速度奇快的反击。
一众刺客杀人不成反被杀，各个死不瞑目。
赵寂崕解决了外面的刺客，一进来就看到寝宫地面一个叠一个的黑衣尸体。
“……”
不是。
这位大哥发病，我们都是躲着跑的，你们咋还整整齐齐凑上去送呢？？
很快几十个刺客被两人杀的片甲不留。
当最后一个黑衣人被莫君曜活生生掐死后，他洞然的目光幽幽望向了房间唯一的活人。
赵寂崕：“……”
他觉得自己的肋骨好像又有要断裂的趋势。
房间的风雪陡然增大，骇人气浪在莫君曜周边聚集。
莫君曜仿佛身处风口，长发和衣袂飞舞起来，就连寝宫的桌椅板凳都开始剧烈抖动。
赵寂崕是真瞄了咪了。
莫君曜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发病了，若不是这群死黑衣闯进来，他本不该受这个苦。
忽然他眼神一亮，对蠢蠢欲动要揍人的莫君曜说。
“等等！”
“你先别激动，我带你去找洛笙歌。”
莫君曜歪头重复：“洛笙歌？”
赵寂崕狂点头：“对对对，你心上人。”
莫君曜沉默一瞬，随后杀气一收，“红眼睛，洛笙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