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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柔不知发生了何事,一时间追问不停,沈溪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过多的说什么,柳柔无言许久,最后叹息一声:“他突然发什么癫。”

突然吗?好像也不是,仔细想想一切也是有迹可循。他这次从祭坛回来后,除了第一晚还正常些,之后几日要么对着祭坛的方向发呆,要么一直盯着她看,她偶尔梦中惊醒,发现连夜间也是如此。

只是当时自己光想着要如何气他,并未发现什么不对,如今细想却意识到他自从回来,也就昨日碰了自己,且还是因为自己闹了一出事,他施以惩戒罢了,若非如此,只怕依然不会碰她。

所以是厌倦了?沈溪眼眸微动,心底冰凉一片。

柳柔很快便离开了,沈溪继续看医书,察觉到身边又有人来也没什么反应。

“怎么不收拾行李?”

耳边响起苍溟冷硬的声音,沈溪淡定地翻一页书:“我没有行李。”

“我给你置办那些,你都可以带走。”苍溟又道。

沈溪翻书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不需要。”

苍溟不说话了,站在旁边陪了她许久,直到她脸上露出一丝疲色,才缓缓开口:“睡吧。”

都已经厌倦了,还要睡在同一张床上吗?沈溪蹙了一下眉头,却也不想在最后一日惹怒他,于是顺从地跟他回了床上。

时隔几个时辰再同床共枕,心情却全然不同了,身边的人失去了灼热的体温,好像彻底变成了陌生人,沈溪甚至连不小心碰到他都会浑身僵硬。

许久,苍溟还是握住了她的手:“回去之后,若是无聊,偶尔也想想我。”

“想你做什么?”沈溪将手抽回来,终于暴露一丝火气,“我恨不得把这段记忆从我骨血里剜去,待我回了人间,会将九幽的一切人和事彻底忘干净,往后余生绝不会再提。”

苍溟陷入漫长的沉默。

许久,他答非所问:“小古板,你是不是很伤心?”

沈溪眼角蓦地一酸,倔强的没有吱声。

“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苍溟说。

沈溪受不了他言语里的得意,没忍住一拳砸在他小腹上。她力气不大,但毫无保留,苍溟被揍得轻哼一声,彻底安分了。

黑暗中,沈溪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想到这里头正孕育着自己和身边人的血脉,便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说要在回人间之后,忘了九幽的一切,却从未想过放弃腹中的孩儿。

可若不放弃,她又如何忘?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沈溪心里喟叹一声,迷迷糊糊睡去。

因为明天就要走了,她这一觉睡得格外不踏实,几乎是身边人起身的刹那便惊醒了,只是因为浑身疲累不愿睁眼,索性当不知道。

苍溟不知道她已经醒了,仍轻手轻脚地下床离开,沈溪于黑暗中扫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面无表情地想,看来是真的倦了,连同床共枕都无法忍受。

她从被迫与他成婚开始,便一直盼望着这一天,可真当这一日来临,她却只觉一片麻木,甚至有些想追上去打他一顿。苍溟不愧是九幽最伟大的君主,能逼着她这样一个人三番两次的想动粗,真是叫人佩服。

苍溟一走,沈溪便彻底睡不着了,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发呆,直到门口传来轻微响动,才又一次闭上眼睛。

是苍溟,他竟然又回来了。

几乎是他靠近的瞬间,沈溪便嗅到一股青草和露水的气息——

他去人间了?

沈溪想问他这个时间去人间做什么,又觉得天一亮两人便毫无干系了,问也没必要,沉默片刻后到底没问。

转眼天亮,她又浅浅地睡了片刻,醒来时苍溟已经穿戴整齐。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沈溪低着头将衣裳换好,便要跟他离开。

“先吃早膳。”苍溟提醒。

沈溪蹙了一下眉头,心里有些烦躁,但还是去桌上拿了一个包子:“可以走了吗?”

苍溟不语,直到她吃完才将人揽入怀中。

又一次踏虚而行,沈溪却好像习惯了一般,等双脚落在人间的地面上时,并未感觉到任何不适。她捏了捏鼻梁,一抬头便看到了自己家的大门。

“回去吧,”苍溟缓缓开口,“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沈溪挣脱他的怀抱,一步一步朝前走去,在即将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赶紧回去吧,”苍溟扬唇,“不必担心有的没的,他们会对你好的。”

言语间并没有要后悔的迹象。

沈溪虽然胆子小,却一直很有骨气,能退一步已是她的极限,现在苍溟无情,她便无法再妥协,深深看他一眼后敲响了家里的大门。

正是清晨,路上还很安静,门环敲击的声音传出很远,一遍又一遍荡平所有情绪,等大门打开时,苍溟已经不见踪迹。

“大、大小姐?”来开门的老管事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沈溪挂上一层浅笑:“李伯。”

离家一年多的大小姐回来了,一时间安静的沈家人声鼎沸。沈溪看着众人好奇却不探究的眼神,便知道爹娘定是将自己失踪的事换了种说法。

果然,李伯只是反复问她在外祖家过得好不好,为何这回去住了这么久,身上的病可好些了。沈溪不忍欺骗这位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只是一味地敷衍,正要快露馅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激动的少年声:“姐!”

沈溪身子一僵,一抬头便看到胞弟和父母一同赶来,眼圈顿时红了:“爹!娘!”

她朝三人冲过去,却看到父母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沈溪本就是下落不明一年多后回来,心中正是忐忑敏感时,注意到两人的后退后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多想,胞弟便迎了上来。

“姐!”他哽咽地唤她。

沈溪强忍着泪意挤出一点笑:“这、这一年多来,你们可还好?”

“你没回来,能好什么。”少年别开脸,眼泪刷刷往下掉。

沈溪见状心中悲恸,再看爹娘,竟然还迟疑着不肯过来。

她沉默一瞬,屏退闲杂人后低声问:“爹娘是觉得女儿失踪许久清白不保,所以不愿见到女儿吗?”

人间礼教繁苛,多的是父母宁愿女儿死在外头,也不愿她在失踪许久后回来。

“怎、怎么会,你爹和我看见你,心里是欢喜的……”母亲说着,眼圈也红了。

“是呀是呀,我们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父亲也跟着附和。

沈溪破涕为笑,终于有种拨云见日的滋味,她与家里分别太久,有了些许隔阂,但亲情还在,很快便如平常一样相处了。

当日晚上,沈家关起门来置了一场家宴,沈溪坐在父母中间,正低声与他们说话时,便看到下人一口气端了四盘苦瓜做的菜上来。

她微微一愣:“家中从前不是一向不吃苦瓜的吗?”

一家子的口味总是相似的,她不喜欢苦味,其余人其实也一样,怎么会突然换了口味?

此言一出,父母脸上的笑容一僵。

“就、就天气不是越来越热了么,”弟弟忙回答,“我最近内火太重,爹便总是叫人多做几道清热的菜。”

“原来如此。”沈溪又看一眼绿油油的菜,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饭桌上的气氛又恢复如常。

沈溪看着老了许多的父母心酸不已,面上还要一直挂着笑,等好不容易入了夜,四周总算清净下来,沈溪坐在寝房门前,孤独地看着月亮,虽然没什么表情,却说不出的可怜。

她其实能感觉到,父母是有事瞒着她的,弟弟也与她不似从前那般亲密,虽然面上不显,可她就是知道,而在看到他们的不自在后,她竟有些想念苍溟在身边的日子,至少他不会让她如此别扭。

可是他已经厌倦了,她即便有些想他,也绝不会再去见他。

沈溪闭了闭眼,月光落在她的脸上好似眼泪,墙角一道黑影闪过,沈溪重新睁开眼,便看到母亲挑着灯朝这边走来。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沈溪起身迎接。

母亲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你今日刚回来,我怕你不习惯,便来陪陪你。”

“谢谢母亲。”沈溪心情好了些。

母亲看着她脸上的笑,脸上不经意间闪过一丝愧疚。

母女俩久违地躺在一张床上,沈溪想像从前一样依偎在她怀中,但注意到她僵硬的姿势后便放弃了。

两人沉默许久,沈溪突然开口:“娘,你怎么不问我这一年都去哪了。”

“……有、有什么可问的,你能平安回来,我与你爹便无所求了,”母亲说着话,视线却忍不住闪躲,“以后你就跟在我们身边,陪我们终老,我们一家子再也不分开。”

沈溪抿了抿唇,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母亲神情微动,抬头看向她。

“娘,我有身孕了。”她在说这句话时,下意识放轻了声音。

母亲惊愕地抽回手,半晌憋出一句:“怎、怎么会……”

“我这一年多里嫁了人,虽然一开始不是自愿……”沈溪苦涩一笑,不愿多提往事,“总之我有身孕了,也不打算放弃这个孩子,爹娘若是怕我给家里丢人,我过几日便离开平安城,去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生下孩子。”

“这……这怎么行,你还是留在家里吧,我们照顾你也更放心。”母亲勉强笑道。

沈溪看着她的眼睛,除了畏惧与紧张,并未看到其他情绪。

正常的母亲,即便不心疼自己的女儿,也该愤怒、不解、难过才是,为何她只有畏惧,她在畏惧什么?

接下来几日,沈溪安静地在家中生活,一家人也平和相处,但她知道就是不一样了。

“大小姐,该用午膳了。”丫鬟前来提醒。

沈溪答应一声,抬头看向院中无风自动的大树。

今日的午膳依然有苦瓜,一家人安静地坐在一起用膳,唯有弟弟的话多了些。沈溪终于受不了这种氛围,饭吃到一半便放下了筷子:“苍溟是不是来过?”

哗啦——

母亲的碗不小心掉在地上,砸出一道巨大的声响。

“他做了什么,威胁你们了?”沈溪蹙眉。

“没、没有。”母亲忙道。

沈溪眼神微冷:“我还未说苍溟是谁。”

母亲顿时不吱声了。

许久,父亲叹了声气:“他来过,让我们对你好些,否则就杀了我们一家。”

“他凭什么这样威胁你们!”沈溪愤怒。

“他、他也是为你好……”母亲目光闪躲。

沈溪深吸一口气,径直走到门外:“苍溟,你给我出来!”

外头正在做事的下人惊愕抬头,不知大小姐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也不知她在跟谁说话。

“我数到三,”沈溪眉头蹙起,“一,二……”

“三”字还没说出口,某人便从天而降,引来周围人阵阵惊呼。父母弟弟冲出来时,看到苍溟皆是露出惧意,母亲更是将弟弟紧紧护住。

“姐姐……”弟弟靠在母亲怀中,小声唤她。

沈溪没有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苍溟:“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怕你初初回来不适应,便提醒他们多照顾一下。”苍溟满脸倨傲,却连看她都不敢。

沈溪盯着他看了许久,眼圈突然红了。

苍溟心中慌乱一瞬,面上却冷笑:“你、你有什么可委屈的,本座愿意亲自来打声招呼,那是你的荣幸,你信不信……”

“从我回来开始,爹娘面对我时便总是慌乱、恐惧、紧张,偶尔还会表露出些许愧疚,”沈溪打断他,眼神空洞一片,“他们若只是受你威胁,绝不至于如此怕我,除非是他们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在场所有人都静住,下人们隐约觉得不妙,便悄悄退离了,偌大的庭院中只剩沈溪一家和苍溟。

沈家人听到沈溪说话,父亲别开了脸,母亲死死护住弟弟,唯有沈溪一脸平静:“而从我回来那一刻,他们便没有问过我这一年多来的经历,偶尔听到我提起九幽也并无惊讶,想来是知道这个地方的……”

她回头,麻木地看着家人:“所以你们又是如何知道九幽的?九幽挑选祭品讲究你情我愿,唯有我一人是误抓了去的……我真的是被误抓的吗?”

母亲终于承受不住,扑通一下跪在她面前,苍溟脸色一变就要呵斥,沈溪却突然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