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宜可不知道他儿子的委屈,此时她刚到傅策的宅子。
傅策早已在门口等着,看到妹妹下了马车,急忙上前,面含担忧的打量着。
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心里再急也忍着,先带着她去了前院。
一进书房,他便蹙眉,语气很是郑重,“你怎么会生病?可是出了什么事?”
宝宜有些尴尬,没敢抬头,这次生病的原因实在是个秘密,她哪能说实话。
她声音轻柔,“哥哥,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我就是晚上睡觉踢了被子受了寒,没甚大碍,我现在都已经好了。”
傅策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心里对这话并不信,皇宫那样的地方,怎会让主子受寒。
但他知道分寸,陛下的事哪有他质问的份,如此询问妹妹,已是失了规矩。
上前牵住宝宜的手,将人带到圈椅坐下,眼眸里满是心疼,“是哥哥做的不够...”
宝宜见不得他这自责的番模样,笑着安抚,“哥哥,你不要多想,我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好好的。”
说完,她便说起儿子。
“哥哥,元宝现在可乖了,就算我没有去喂养他,他也很少哭闹,可知道心疼我。”
“等下次我出宫就带他一起,他该想舅舅了,哥哥你不想他吗?”
傅策如何能不想,他想得心口都疼,但元宝回了宫,他想再见一面实在是难。
但他不能将愁绪显露出来,元宝身份注定不凡,先是君臣再是甥舅,道理他都懂。
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发丝,“哥哥想他,也极是挂念你。”
宝宜点头,抬眸看向傅策,眼底尽是关怀,“我也挂念哥哥。”
傅策觉得窝心,眼看时辰不早了,他心疼妹妹,“先用膳,哥哥早就准备好了你喜欢的吃食。”
宝宜也觉得有些饿,乖乖的点头,两人便先去用了膳。
她看到眼前的饭菜,心里放心不少,这府里什么都不缺,哥哥自然也就不会吃苦。
抬头看向一直给他夹菜的人,有些不高兴,“哥哥你也快用膳,不要只顾我。”
傅策点头,但手上不停,又去给宝宜盛汤,“哥哥不饿。”
宝宜无奈,给他夹了一些菜,“哥哥,我看宅子里好像都布置好了,你还缺什么?”
傅策笑着摇头,“什么都不缺,哥哥有银钱,卫家和文家给我们送了不少的东西还有下人。”
宝宜知道卫家对他们兄妹极好,心里感动,“那哥哥你的商铺如何了?”
白玉轩,福禄酒楼还有锦玉阁是他费了许多心思,才开起来的商铺。
大魏各个州府最少也会有一家,唯独京城没有。
在去年,云州的铺子因为他带着宝宜离开一事,无奈关了门。
现如今,这些铺子都已重新经营了。
宝宜以后定会留在京城,而他不会离开宝宜,且卫家和文家也都在这里。
所以,他准备在京城开三家铺子,以后他会把这三家商铺做大。
他没有权力,最起码也要赚许多的银钱,总要有一个才是,如此,他才能好好照顾宝宜。
说起铺子,傅策倒是想到一件事,到底没有说出来,笑着安抚。
“你放心,白玉轩和福禄酒楼这两个已经选好了,只是锦玉阁这个绸缎庄还要再看看。”
宝宜也不太懂这些,“那哥哥你的银钱可够,京城的商铺应该是很贵。”
傅策直言,“是不够,但是哥哥和逸表哥借了一些,很快就会还给他的。”
宝宜心下愧疚,她身为妹妹真的是一点忙都没帮上。
“对不起哥哥,让你一个人忙碌这些,等我回去写一些菜谱给你...”
傅策心疼的紧,“你别多想,哥哥开商铺就是为了你,不必自责,我们是亲兄妹,不分你我。”
宝宜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不想让哥哥担心,到底是笑了笑,“我知道了。”
傅策不想宝宜不快,主动说起别的,两人难得的温馨时光,彼此都很珍惜。
饭毕,宝宜有些急切,“哥哥,我们早点去傅家吧。”
傅策也正有此意,但他还是有些顾虑,“宝宜,你可会害怕?”
宝宜怔住,随即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哥哥,我不会心软,他们犯下的错,拿命抵都不够。”
傅策莫名想起宝宜说过的那个梦,梦里他死在了去西北的路上...
他敛下心神,上前牵住她的手,“走吧,哥哥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宝宜也想起了上一世,她看着面前这个有些清瘦的背影,心里酸涩难言。
将眼角的泪水憋回去,两人一路无言,登上了马车。
为了低调,随车的侍卫没有很多,元钰的人她只带了一个叫玄三的男人。
哥哥这里只带了方武和卫家给哥哥的一个侍卫墨仓。
她现在已经知晓了,侍卫和侍卫是不一样的,今日跟在她和哥哥身边的,就不是简单的侍卫。
等马车进入城南永宁巷,宝宜掀开车帘,看到这些房舍街道,心里有些不宁静。
上一世,所有悲剧的起点就是从出了这个巷子开始。
她看向傅策,“哥哥,我们下车走进去吧。”
傅策没有询问缘由,将马车叫停,随后把宝宜扶了下来。
两人缓步走在这条街上,都没有说话。
傅策实在没想到他还会再回来,且回来之时,一切都已改变。
他垂眸掩下那蚀骨的恨意,带着宝宜走到了傅宅门口。
傅宅所在的这条巷子一共住了四户人家,除了傅家,其他三家都是小官员或者商贾。
此时这条巷子诡异般的寂静,傅宅的牌匾也已经撤下,整个大门都显现出一副破败的模样。
方武和墨仓上前用刀劈开大门,傅策带着宝宜踏上台阶,进了宅子。
此时的傅宅早已凋零,侍从奴婢全都不知去向。
等到了正院,傅策便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跪在庭院中。
傅策走近,眼眸中毫无波澜,“傅华?”
自从傅策除族离京,他发现了念寻的身世异常,去了城西窥探被打断了腿开始,傅华便再无一日安宁。
他先是丢了官位,而后瘫在床上,日日承受王曼枝的谩骂,他彼时还想着腿伤好了,一切就都会好。
谁知后面发生的事,叫他惊恐不已。
先是被卫国公府的人看住宅子,后来又被一些更可怕的人看守着。
随后他们又被抓去了金鳞卫,傅华想到那个暗牢,霎时浑身冰冷,犹如坠入地狱。
此时大白天的,他仅是想想,便吓出一身冷汗。
他知道了,念寻定是身份尊贵,他犯了大错,这个错让他日日活在惊惧中。
傅华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仅一眼,他便有些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