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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膳后已是子时了,肖婉婉躺回被窝里,只露着略带苍白的小脸,她打了个哈欠,朝给她盖被褥的桐嬷嬷说道:“嬷嬷,很晚了,快回去歇息吧,我有小瑞娟儿她们就好了。”

桐嬷嬷想起了府上有些事要处理,便细心地帮她掖好衣角,又察看了王妃一番,觉得一切稳妥后才退了出去。

待门一关,肖婉婉立即又跟守在床边的小瑞和娟儿吩咐道:“你俩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她刚说完,小瑞和娟儿立即摇头拒绝。

“本小姐的话你们也不听了吗!”肖婉婉故作厉声。

二人面面相觑,还是犹豫纠结。

“那下次我出远门再也不带你俩去了,只带桐嬷嬷。”肖婉婉闷声道,扭过脸去。

“小姐,我们走,你有什么不适赶紧叫我俩。”小瑞回道,拉着娟儿离开了房间。

二人站在门口守着,冰冷的寒风吹在她俩的脸颊上,朱红色的檀木门倒映着她俩的影子,稀稀疏疏的。

“要是再站在门口,你俩明日就不要来见我了。”肖婉婉恼怒道。

二人匆匆回了房间。

屋子里烧着地龙,暖烘烘的,肖婉婉伸手从枕头底下抽出那支鹿角桃木簪,放在眼前细细观看,簪子的影子落在床幔上,如同一枝分叉的树枝勃发新芽,朝气腾腾。

她突然有种不想给反派的冲动,反正剧情有点点偏了,她稍微注意点,尽量不要弄坏丢掉他的银簪不就行了嘛!

肖婉婉抿嘴点头,将手里的桃木簪塞进枕头底下,她的宝贝谁也不给。

又想了些模模糊糊的剧情,肖婉婉渐渐睡了过去,屋里的烛火慢慢燃着,房里温暖如春。

半时辰后,突然烛火猛地一晃,从窗子里跃进一个人影来,那人影高挺又单薄,步伐极轻,站到床边,灰黄的烛火照在少年愈发苍白如纸的稚脸上,增添了抹暖色。

床上的肖婉婉睡意温柔,嘴角勾着笑意,娇嫩的小脸染了一抹霜白,细颈上的包扎绢巾松了松,露出一片通红的肌肤,以及明显的手指印,是沈钰惶的杰作。

沈书穆压着眼角,脸色沉了下去。

想起她昨晚发烫如火的身子,沈书穆又往前一步,轻轻俯身,伸手浅贴在她的额头上,许是他的手太凉,一股温热沁入他的掌心,沈书穆立即缩回了手,可少女额上的碎发惹得他的掌心发痒,像根羽毛一样。

他的心也跳得很快。

感觉到自己的异常,沈书穆脸色大变,不禁后退了一步,深邃暗沉的眼眸闪过一抹从未出现的慌张,原本苍白的脸越发凝重冷冽。

神经绷得太紧,肩上的伤口裂开了,血丝染红了他的白色中衣,白中点染一抹抹血梅,与他冷厉沉重的脸形成一种怪异的画面。

一阵风吹过,少年的身影消失在窗口,落下点点月影。

床上的肖婉婉听到一股风声,迷糊地睁开眼来,困倦地扫了房间一眼,又安心地睡了过去。

次日早朝上。

龙椅上的沈裕德低头玩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神色淡然地听着底下大臣对太子的种种不满,这些大臣为了拉下太子,可谓口齿伶俐,阴险狡辩。

“圣上,太子殿下多年来战绩不佳,却以一副高冷无情的模样扰乱官家贵女们的安宁,多次用权欺压大臣,望圣上明鉴。”户部尚书段文旭扶手说道。

朝中的一些大臣立即应和起来:“望圣上明鉴。”

站在左侧的刘瑜听着大臣们的说辞,垂眸闪着一丝精光,他眯着眼深深地瞧了太子一眼,嘴角勾起淡淡的冷笑。

面对大臣们对太子的弹劾,沈裕德眸光一冷,手里的动作一顿,缓缓掀起眼皮扫了底下一圈,勾起嘴角:“那依大臣们的意见,朕该立哪个皇子为太子呢?”

“依臣看,三皇子属最佳人选,三皇子品行德良,性子沉稳,学识又高,再加上三皇子从不会沉迷于美色,是最好的人选了。”门下侍郎拓跋泓推荐道。

闻言,沈裕德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幽暗,他目光落在太子身旁的空位,今日钰儿没来上早朝,钰儿府中的下人过来告假,说钰儿身体不适,需要休养几天。

沈裕德目光愈来愈冷冽,嘴角轻蔑,看他的皇子还能蹦哒多久!

“门下侍郎的推荐甚好,那要不你还当这个圣上?朕让位给你。”沈裕德睨他,脸上带着抹可怖的笑。

顿时,拓跋泓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连声音都发颤了,“圣圣上,微臣不敢啊!”说完将头埋在地上。

“不敢!你们一个个的,不就是想让朕废掉太子嘛?朕看你们胆大着吧!”沈裕德沉声道,冷冷地斜着他们。

底下的大臣瞬间变了脸色,纷纷跪了下来,低头不敢说话。

“圣上息怒,这些大臣肯定是受什么人指使的,太子殿下的品行老臣是相信的,殿下十五灭瘟疫,十七平战乱,十八封太子,这些丰功伟绩岂能由这些庸臣来断论!”萧国钦站了出来,义正言辞地说道,回头扫了身后那些心虚的大臣,嘴角扬起一丝嘲讽。

那些跪着的大臣们面色惨白,头低得都不敢露面。

听着萧丞相的话语,沈裕德冷冽的眼神缓了些,他将目光落在底下的沈嘉定身上,望着嘉儿一副从容不迫的神情,全身散发着一股贵气,有种少年老成的意味。

与其他皇子相比,嘉儿是最令他安心的。

大儿哲祁心思蠢笨,容易受别人指使;三儿裕儿性子洒脱,但心机太重;四儿书穆品性极端,心事太深,有时甚至连他都猜不透书穆的心思;五儿禧儿心思纯良,没有什么心眼……

唯独嘉儿从小乖巧听话的令人欣慰,四岁时就熟读四书五经,捧着兵书在他养心殿里安静地看着,他很少玩闹,最多的也只是陪书穆在院子里捉蟋蟀,其余日子都待在书房里温书。

即使是这样勤勉用功,德行双佳的嘉儿,他都很少去关心这个孩子,甚至有时都会猜忌嘉儿,一想到这些,沈裕德眼里闪过一丝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