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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的井水透过肖婉婉的衣袖往上浸湿,俯身的肖婉婉挺起身子将落下来的衣袖卷上去,额前几根碎发飘了下来,沾了些水,贴在她的脸颊上,可她没心思撩上去,又俯身清洗那件衣物,一件件放进木桶里。

提着木桶往屋后走去,沈嘉定专门在屋后的凉亭边上拉了根长布条,用来晾衣服。

一到凉亭边,一抹红亮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后院的左侧树木丛生,高高的灌丛木挡住了些视线,肖婉婉无意地瞥了一眼灌丛木,透过茂密的枝桠交错瞧见了里头练武的沈书穆,少年面色冷峻,肖婉婉匆匆看了一眼,提着木桶放在长布条边上,开始晾衣服。

稍稍喘气的沈书穆收起长剑,挺直着身子抬眉扫了一眼正在晾衣服的肖婉婉,他早就察觉到了她的存在,以往她都是起得最晚的一个,难不成今日失眠了?沈书穆脸色微沉,迈着轻盈的步伐从灌木丛走了出来。

眼见反派渐渐靠近,肖婉婉心不由得紧张起来,她都分不清到底是害怕还是心悦的那种紧张?她慢悠悠地将衣服挂上去,可男主却以苏清雅的身高拉了这布长条,四人中她最矮,苏清雅都比她高了半个脑袋,踮起脚尖将湿衣服晾上去,有些吃力。

肖婉婉俯身拿起蓝色袄子,拧干衣袖的湿水,特别是自己的这一件,厚得像被子一样,她微微咬唇将袄子扔上去,没扔准袄子回到她的手中,沈书穆站在她身边,压着眉角看她,肖婉婉本以为反派又要讥讽嘲笑她,她抿抿嘴决定不理会反派。

谁知反派一把拿过她手里厚重的袄子,双手一摊,那袄子稳稳地挂在上面,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肖婉婉脆弱的心灵,她想苏清雅应该也是如此轻松吧。

抬头望着反派,少年眉眼染了抹水雾,淡漠的眼眸生出了几分涟漪,似水波流转,却瞧不出一丝情,看得肖婉婉心口一跳,急忙俯身晾衣服转移注意力,沈书穆敛眉扫了布长条几眼,挪动脚步站在少女身边,接过她的衣服放在长条上,手无意间碰到她的胳膊,娇软的触感袭来,沈书穆悄悄地退了几步,眼神朝双目发愣的肖婉婉点了点木桶,肖婉婉乖巧地将湿衣服递给少年,压在心中的郁结渐消。

晾完衣服,肖婉婉伸了个懒腰,微暖的阳光洒在脸上,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身旁的沈书穆静静地看着她,眼里多了抹满足。

发现身边反派还在,肖婉婉收住笑容,拿起木桶,朝他点点头:“多谢王爷。”说完转身离开。

一大早碰到反派她真有些招架不住啊!

瞧着她语气里的客气疏离,沈书穆眉眼微微一拧,低头摩挲摩挲手指,似乎刚才的触感还在,拧起的眉梢缓缓舒展开来。

回到厨房,苏清雅已经做好了早膳,她端着食盘往大厅走去,走到门口突然回头朝婉儿说道:“婉儿,去唤王爷用膳吧。”

“好。”肖婉婉放下木桶应道。

……

扬州城门口,丫鬟梅雨撑着一把浅粉纸伞,她微微抬眉打量一下小姐,脸色有些苍白,轻声说道:“小姐,大人都说让你不要出门,你偏偏要出来,你可知大人是你最后的护盾了,我们回去吧,不要觊觎太子殿下了,小姐,好吗?”眼眸满是恳求。

“梅雨,闭嘴,你要是不愿跟着本小姐,本小姐将你卖给妓院。”刘楣娥瞪她,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纸伞,往城里走去。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唯有牢牢抓住,不然一切都是虚无,而且一想到苏清雅抢了她的太子妃,刘楣娥眉梢紧蹙,那双幽暗的眸子里透出浓浓的嫉妒与狠毒,她举着纸伞回头斜了后头的梅雨,后者屈恭卑微地上前接过她的纸伞,听话地跟在她身旁。

“本小姐派出去的人还没回吗?”刘楣娥眼神不耐道,目光扫了热闹的街道几眼,下巴点了点不远处的江南酒楼,梅雨随着小姐往酒楼处走去。

“还没,不过奴婢已经通知他们今晚在扬州城里会面,他们会来的。”梅雨小声回道,生怕再惹到小姐。

“区区几个人都找不到,要他们作甚!”刘楣娥厌烦地叹气,站在酒楼门口,里头的小二见到贵客赶紧迎了过去,笑脸相迎:“这位贵客,楼上请!”

梅雨立刻上前挡在小姐面前,表情冷漠道:“要一间房。”

“好嘞,里面请。”小二身子一侧,让她俩进去了。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踏进酒楼,藏在对面小卖铺的一抹身影动了下,转身匆匆离开了。

一时辰后,黔县刘府,刘枰脸色沉重地敲了敲书房的门,刚刚下笔的刘域一顿,笔下的“王”变成了一个“玉”字,他眉头敛起,喊道:“进来吧。”

刘枰推开门进来,目光下意识地瞥了大人纸上的字,心顿时紧了下,说道:“大人,小姐已经到了扬州城。”

闻言,刘域已没心思写字,便将笔放在架子上,抬眸对上刘枰的目光,失望地摇摇头:“本官就她一个妹妹了,可她还要背叛我,她与我的情分断了,以后就不用喊她小姐了,就当个外人吧。”

“是,大人。”刘枰点头。

突然刘域眼眸一沉,淡淡道:“要是她再挡我的路,不用在意她的性命了,随你们处置。”

刘枰有些担心:“大人,属下就怕小姐给太子传递对我们不利的消息。”

“无事,只要他们进不来就对本官没办法,定要好好封锁各个城门口,还有提醒跟踪太子的人,让他们务必小心沈王爷,此人的手段我爹都难以招架。”刘域叮嘱道,脸色有些谨慎。

“属下这就去。”刘枰应道,默默退了出去。

京城已无刘御史,他们刘家的根都被圣上狠狠拔起,父亲的话是对的,坐上那个位子的人眼里只有权力,一想到父亲还被囚禁,刘域脸色黑沉,要不是父亲早就叮嘱了,他早就杀到京城去了,父亲说刘家的脉必须留下啊!

刘域深深地叹气,拿起架上的笔低头写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