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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凉席睡觉,真跟席地而卧无甚区别,腰酸背痛,

脑子也痛,痛的是大哥麻洵的事,麻苏月绞尽脑汁了半夜,思考如何把他弄出去。

捐赠和主动公私合营的事,是任何人都知道的,任何人都知道就等于任何人都不知道,不能成为将他弄出去的条件,

必须有契机,有了新契机,这些旧时条件才能被人摆到桌面上,成为放他出去的基础底线。

新契机在哪?

但不管怎么样都要让她哥成为一位有用的人,不可或缺、甚至“奇货可居”的更好,到时自然会有人主动将他护在翼下。

这就要从他的专业上入手,机械——

工学院最强的专业,果然是她哥,厉害!

麻苏月恼恨自己在机械一道上懂得太少。

这个问题直到离开这个农场她都没思考出个头绪出来,七天里,她见了大哥六次,

麻洵的伤势见好转,发炎的势头止住,新肌开始生长。

临回校前一晚,麻苏月留了些钱票和几种常用药给他,粮食当然想留,但找不到借口,只能过后再想办法。

然后,和他一起在屋后某处挖了个坑将东西埋了进去,这是学了他们父亲的做法,屋外范围广,少了针对性,比屋内安全。

依依惜别,早就领教了自己妹妹主意太正的麻洵,千叮咛万嘱咐了不让她莽撞。

麻苏月嘴上答应,心里却坚持:

小麻丫的哥,就是她哥,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亲人,至少在她结婚生子前是,

虽多年不见,但这个哥哥一直都把她当成责任,

所以她必须得把哥哥弄出去!

一个月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两年!

事在人为!

出了林子,走上小路,意外又不意外的,再一次遇上了双手插兜、仰头看天的郝笃修,这是第五次了,

郝笃修每次都说他是在这里散步,麻苏月却知道他是专门等在这里帮她望风打掩护的,也猜到他知道自己去了那个草屋,

但郝笃修不问,她也装傻,

这个人磊落、心净、有正义,又有关家和梅老师的情分在,麻苏月放心。

小路上月影迷乱,并排走了一段,麻苏月挑开话头:“天天陪我出来,你不怕被人传闲话?”

郝笃修哼了一声跳起来,抬脚将一根枯树枝踢进草丛,笑道:“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你不好奇我干什么去了?”

“好奇,好奇的百爪挠心,”郝笃修伸出两只爪子在胸口夸张地乱挠,又凑近她半步,

“可,你会说吗?麻苏月,原来我觉得你戴了面纱,现在,我觉得你顶的是盖头——”

“一边儿去!”麻苏月作势抬脚踹人,再走几步主动说起麻洵,“你是不是已经见过住草屋的那个人了,知道他也姓麻是不是?”

看郝笃修点头,麻苏月半真半假的继续,“族兄,小时候经常带着我玩,父母都过世了,工学院二年级被下放来的,本来是开明资本家出身,却被人穿了小鞋……前几天因为拦截一头疯牛受了伤,很重……”

说完,看郝笃修的脸,果见同情、怜悯和悲愤之色自他眼底升起,低头走了几步又自笑起来:

“见识到我胆大包天了吧?面纱和盖头都不够,我是戴面具的阿塔兰忒。”

郝笃修夸张地歪了头认真看她,仔细了品度说话:“很像,男人眼里是美女,女人眼里是美男子……不过——”

“什么?”

郝笃修想说阿塔兰忒发誓终身不嫁的做法不好,觉得冒失,瞬间改口道:“我和你一起!”

“干什么?”

“我当奥德修斯!”郝笃修又踢起一根枯枝,中二的豪情之风扑面而来。

“我以为你想当柏勒洛丰——”麻苏月调笑他。

“为什么?”

“他是美男子。”

“麻苏月!”郝笃修侧过身子,表演了个五体投地摔个大马趴的动作,咬牙大吼:“我看你就是想看我从马上摔下来出丑!”

这逼真的哦,都可以演话剧了,麻苏月大笑。

果然是个开朗飒爽又不失温柔的大男孩儿,闹腾了一会儿,麻苏月觉得刚刚的忧郁被扫掉一半。

“我能帮你做点什么?”郝笃修靠近她,压低声音说话:“要不要让我爸——”

“不行!”麻苏月不等他说完就拒绝。

“你不用怕连累——”

“我怕。”麻苏月又一次截断他的话。

“麻苏月,你这可就没意思了啊——”郝笃修有点生气。

麻苏月认真跟他解释:“帮助他的途径有很多种,强行干预或许能最快的解决问题,但却是最不可取的。”

“为什么?”

麻苏月不能说现在只是大教育运动,接下来还有一浪高过一浪的四清和大运动,如果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那她哥就会陷入更大的深渊当中,不仅如此,还会把帮他说话的人也拖下水。

便含混道:“污点洗不掉,他就还不是他,而且,强行干预的做法会遭人恨,也会引发不满,如果再被人翻出来,后果会更严重,你父亲就真会被拖下水……

别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都是败笔,难道咱们要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二?”

“这样——”郝笃修沉吟了一会儿皱眉又点头,旋即道:“我带的钱票充足,多给他留下一点儿?”

“不用,我已经给他留了一些,其实留了他也用不上……”

这话里的意思郝笃修明白,别说麻洵出不了农场买不到东西,真就是出去了也无法解释钱物的来源。

郝笃修不说话了,月影下沉默着走,全然没有了刚刚两手插兜踢枯树枝的兴致,麻苏月却是倒背起手一步一步地走的安然。

“麻苏月,咱俩一般大?”前面就是小路口了,郝笃修停下脚步。

“什么?”

“我觉得你比我成熟,考虑问题也仔细。”

看着他那一本正经装成熟的样子,麻苏月瞬间想起了那句“男人至死是少年”的话,猛地大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