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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堵塞出口的船只在几番催促之后,依旧止步不前。

生死存亡之间来不及过多思考了,两害相权取其轻,死道友不死贫道。

张文虎刚要下令以火箭攻击堵塞出口的船只,天上又出现了那诡异可怕的火箭。

琼崖号已经绕到了海坛岛正对海湾的另一侧,林保眼见正西侧有黑烟升空,一看便知这是猛火油发出的黑烟。

“对着西侧发射两百只窜天猴。”

林保一声令下,火箭越过海坛岛那处最为狭小的陆地,朝着海湾上空飞了过来。

胡鸟飞的窜天猴在空中乱窜,这夏贵便收到了来自琼崖号送出的惊喜。

琼崖号每次只不过发射五十发火箭,能命中的更不足三成,可终究是有些船只被点燃。

海湾之中已被令人窒息的恐惧包围,船队更是乱做一团,每条船都努力在向前冲,可哪怕踩着桨吃满风也无法向前一步。

“前船为何还不动?”夏贵急得满头大汗,身后的天空又是几十个鬼箭向此飞来。

同样满头大汗的张文虎举着个小铁盾跑了过来,“回禀大帅,堵住出口的皆是火船。各船相互碰撞,船头的大铁钉陷入船身,将出口的船只全部连接一片,现在已有半数船只无法移动。”

“啊……”夏贵大惊,“怎会如此!”

夏贵已经做了缜密的盘算,可哪曾想却败在了自己设计的船艏钉上。

这船艏的大铁钉明明是用来撞击宋军战船,使其无法逃脱火船的攻击,可如今怎地就堵死了自己的退路。

“我盘算良久,这撤离之事明明是有十二分的把握。可为何却落到如此地步?”夏贵双目赤红仰天大叫:“长生天,你为何如此对我!”

琼崖号发射出的窜天猴还在往这里飞来,前面被船艏钉互相钉死在一起的火船已经有几条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海湾待不下去了,大帅快弃船登陆吧!”万户张文虎大声喊道:“火只会越来越大,再不走便走不脱了。”

火箭在空中爆炸,已经失去了移动能力的巨大船队,逐渐变成了一片火海。干燥的禾柴加上猛火油,烧得那叫一个痛快。

后面还能移动的船只已经向岸边冲去,搁浅、跳船、登岛,转身观火。毕竟此等奇观平生罕见。

夏贵也许得了长生天的庇佑,身在船队中的大战船,竟然连船帆都未着一丝火星。可船却是动不了,往前早就堵死,周边都是火船。

这时万户张文虎体现出了优秀的指挥才能,他撇下在那里可能还在盘算的夏贵,指挥着水手转舵顺风向北驶去。

意图借助船只体型的优势,撞开拦路的小船回到岸边坐滩登陆。

琼崖号的四轮火箭已经射完,先锋船在不远处寻到一个可供登岛的位置。

两百多条小战船有序地向着海坛岛靠拢,放下一部分士卒,又继续朝海坛岛北面驶去。

五六千名手持火枪的士卒开始登陆向冒着浓烟的海湾冲去。

张文虎的指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这海湾里九成都是那船艏安装了巨大铁钉的平底货船。

张文虎除了能指挥座船,其他的船只早已火烧眉毛,哪里有人理睬他的号令。

在这混乱的海面上,如此近的距离,如果没有这些船艏钉张文虎未必不能成事,可终究还是被撞成一团动惮不得。

天上的鬼箭是不见了踪影,可这海面已成火海,船身和船帆已经被火燎着。不能再拖了,再不起弃船登岸,便要成为烤羊。

张文虎自己脱了甲胄头盔,只穿着一身衬衣跑了过来,一把拉住双眼无神的夏贵,“大帅弃船吧,我们游水回岛。”

夏贵没有吱声,任由张文虎拉拽到了船舷。张文虎伸手去解夏贵的甲胄,可这绳结索绊过多,火势眼看便要大起来了。

算了,来不及解甲了,跳吧。

噗通、噗通。

“你这狗才,我不会水!”

夏贵犹如一张大饼直接拍在水面之上,水花四溅壮观无比,倒是颇有几分后世吕宋国家跳水队的风采。

等得张文虎浮上水面,抱住个浮木四处张望,哪里还有夏贵的影子。

“大帅!大帅!”

徒劳的呼喊被嘈杂的呼救声掩盖,张文虎很难过。龙王爷哪里来的许多姑娘,夏贵年纪又大怕是招不了女婿。

算了,也许有鳖婆龟母能看上夏贵,毕竟双方身材样貌如出一辙。

张文虎摇了摇头,放弃了搜寻向岸上游去。

冉安国很高兴,今天终于是不用再做挠钩军了。

冉安国端着许久未用的火枪,领着自己那二十多个火枪手向着冒烟的海湾跑去。

此处海岛甚窄,冉安国领着士卒没跑多久,绕过一个小山坡,便迎面遇上了十来个浑身湿漉漉的蒙军。

双方突然遭遇,相距不过两三丈。

从海水里爬出的蒙军水手们原本就够狼狈,有些还被熏黑了脸,燎没了毛发,身上挂着杂乱的海草杂物,

好不容易才逃出火海却又进了虎穴,受了惊的蒙鞑士卒心胆俱裂,啊地一声跳将了起来。

有人大声叫道“夜叉!”。

声音凄惨尖锐,仿佛九幽魔音。

冉安国这边二十多人也被吓得不轻,遭遇战太过突然,冉安国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哪里来的鲶鱼精!”一个宋军士卒抬枪就射,“呯。”

“啊……”跑在最前寸甲未着,身上还挂着水草的蒙兵应声栽倒。

其余的宋军水兵许久都未曾与人如此近地交战了,受到惊吓的宋军纷纷举枪便射。

这十来个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元兵,还未来得及跪降便都仰天栽倒。

有的身死当场,有几个还在地上翻滚,只留下一人毫发无伤,站在原地浑身打颤、屎尿齐流。

来不及装填弹药了,一个士卒背起火枪拔出腰刀就往前冲。

“啊,夜叉爷爷饶命!”那毫发无伤的元兵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稚子。我……哇、呜呜……”。那人惊吓过度,台词还未说完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恁地这般儿女相,跪降不杀!”冉安国一脚踹倒那元兵,“爷爷乃是宋人,甚的夜叉。你这撮鸟全家才是夜叉!来人给我绑了,多少算个添头。”

“喏”

冉安国这里还算放了一轮火枪,更多的宋军并没有遇见这样的突发情况,火枪还未抬起,只是一句跪降不杀,这些又冷又怕手中又无兵刃的蒙鞑士卒们便都纷纷跪倒一地。

绑便绑了,骂也骂得,总比当做鱼精鳖怪被一火枪打死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