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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退了追兵的江璆部继续向东往白藤江入海口撤离,道路湿滑泥泞,长枪营伤病众多,整个军队行进速度并不快。

沿途搜寻的村落不见一人,粮食都不知道被藏到了何处,所幸胡宇部还有些鸡鸭,前面对战之时又割了些象肉,左右也对付了一顿。

次日,军中情况急转直下。

一直淋雨的宋军身上驱虫香囊和硫磺早已湿透几次,昨日又躲在树林之中布阵迎敌。雨停之后,军中许多士卒的手脸都被蚊虫叮成了个红豆粽子。不断有人开始发热和发冷,体虚无力。

两广籍的士卒尚可,这从蒙鞑汉营降卒改编的中原士卒已经病倒一大半。骑兵营的战马已经全部用来背负伤员。

“这是中了瘴气。”江璆叹息道:“若是衣衫整齐,温饱如常必不至于如此。这出兵匆忙也未备得岭南方,真真是急杀人也。”

胡宇应道:“启禀安抚使,我军前日缴得槟榔子数斗,暂可替代汤药。此地回钦州海路不过一日,今日若能与船队汇合当是无虞。”

“此间离海口当是不远,这李凯和高安为何还不沿河而上。”江璆有些急躁,“你且把槟榔子着人分发给士卒。”

“命骑兵营遣三骑前往海口查看,令水师速来接应。”

约定的时间是到了,白藤江口的木桩早被清理,按理说水师应该逆流而上向升龙进发。

可进入不过两里,战船便被水中的木桩堵住了去路。白藤江里的木桩太多了,需要一个个用绳索绑上拉拽出来,这就造成了海口的钦州和琼崖水师行进缓慢。

哪怕是落潮时分,也不清楚这水下到底还有没有木桩。大战船已经退到海上,根本不敢进入。

小战船也走得胆战心惊,那些平底的鹞船货船倒是畅通无阻,可船上亦无火器,贸然进入内河陌生水域来说,未免风险过大。

害怕中了埋伏的宋军水师,一直在忙于清障,此时进入河口不过四五里便已止步不前。

“这可如何是好?”南志友很着急,“安抚使哪里要是陷入苦战,我等援救不及,便是闯了祸事。”

李凯和高安也很急,“这河水之下尽是木桩,水流浑浊派人下去摸索,亦是收效甚微,我等也是无法。”

“不若如此,我部士卒登鹞船前往接应,火炮战车等一应留在此处。”南志友说道:“两位统制可否腾出些空船与我,再拨些士卒一同前往,?”

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三股人马凑了两千火枪手一千弩手和五百盾刀手,驾着一百余条鹞船向着上游进发。

江璆所部离着海口并不算太远,也就二十几里。靠脚走的话,今天是肯定到不了的。好在沿河岸出发的骑兵和南志友的船队相遇。

一阵忙乱,两番奔波,这左右江道的士卒们终于登上了回钦州安远的船只。

李凯领着人跑了一趟,一炮未发。江璆过意不去便分了两千俘虏给李凯作为军功。李凯甚是高兴,嘱咐江璆下次去升龙还记得叫他。

回到安远的宋军正在全城索药问医,南志友的旅驻守在海口,吃饱喝足由未频繁淋雨,只有一百多人染了瘴气。

江璆的第一旅情况就不乐观了,已经倒下了三成。我国古代对于瘴疠的方子是不少的,特别是着名的岭南方。

可这些在树林里躲藏过的第一旅伤员很多都是恶性疟,除了少数体质好的尚还清醒如常症状不重,大部分的士卒已经高烧严重,少数人开始频繁抽搐、意识不清。

安远城中汤药也也已经备妥分发。可毕竟恶性疟已经感染了几日,如今单靠中药汤剂,想要药到病除是不太现实的,五日之后开始有人死亡。

江璆率部前往安南买粮,这征战上死伤不过百人,可被这蚊子叮死的却是三百有奇。前后加起来折损了一个营的士卒。

安远城人心惶惶,人人都在传宋军南征带回了交趾瘴气。还未修缮好的安远城瞬间逃了一多半人。

没有染病的士卒押运着粮草已经向左右江回归,捕获的猴子和多余的稻谷由钦州水师运往广州。

从左右江出发远征安南的两个旅,虽是大获全胜弄了许多俘虏和稻米回来,可军中有人受了瘴气之毒,一个个也高兴不起来。

那第二旅的副统制李尘风一路上不停地说着,这瘴气是蚊虫叮咬造成的疾病,可是军汉们并不相信。

有人便说:“我亦被蚊蚋叮咬,为何却未得了瘴疠?这瘴气便是树木蒸郁之中的毒气。”

“这交趾万万不可贸入山林。”

“也许是喝了未有煮透的水,水汽中亦有瘴疠。那长枪营的副指挥不就是喝了生水中的瘴气,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吃坏肚子的长枪营副指挥使杨炼躲过了一劫,一路上听着士卒们给他讲述的战斗经过,心中甚是后悔。

杨炼跟着去了此交趾,除了一开始抢了些米粮。到了浮山寨之后就开始腹痛腹泻,整个战斗都是躺在辎重车上做了个旁观者。

这起因,便是那日在浮山寨军中皆吃象肉,士卒中有人说起这象蛋象戟如何如何,被一旁路过的杨炼听进了心中。

所谓吃甚补甚,此等奇物若是错过此次,便再无下回。

于是杨炼躲着人,忍着恶心吃了两个象蛋,当天夜里便把整个人都拉虚脱了。又不好直言实情,便推说自己喝了生水,坏了肚子。

“也不知道是哪个杀才说的,这象蛋能强身。可是把我害得好苦,这贲门都要变作了一条尾巴。”杨炼暗自骂道。

身在广州的赵昰看着江璆发来的战报,几分欢喜几分忧愁。这弄回来的稻米居然还有多的送来广州,加上这些上好的劳力,安南购粮战不可不谓大胜。

可这安南的瘴气出乎了他的意料,旧时空的几乎没有听说过这种病,连疟疾这种疾病似乎也只在非洲才有。

赵昰是不相信什么虚无缥缈的瘴气学说的,他认定的也不过是不洁净的饮水和蚊虫所带来的的传染性疾病。

解决饮水卫生问题江璆部已经做得很好了,所有饮用水都经过沸煮,可这蚊子的事情是真难解决。

赵昰除了想出个给士卒的笠子上装纱罩的主意,其他一无所获。这原先使用香囊和火绳的驱蚊之法在安南多雨之地,显然不太合用。驱蚊之法还得面向社会广纳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