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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出门总算是让赵昰搞明白了御中只可用羊肉的规定,没有去势的公猪既长不胖,又有股极强的腥臭味。

加之猪生长的环境污秽,士大夫们皆不食,所以才导致猪肉价贱。最多产的猪没人吃,那就都去吃了羊肉,广州城如今等同陪都,官吏大户众多,这羊肉自然就价格飞涨。

这猪只要去势之后,哪怕是喂食猪草糠壳至少也能长到两三百斤,脂肪含量也会显着提升。油脂蛋白这是强国强种最重要的食物。

这在两广鱼虾丰富,军队里吃些鱼肉补充蛋白质还不难,可要真的打回中原那就无处寻这些水产了。

从市面上的肉价来看,这养猪的人应该有很多,规模化的养殖场可能也有不少。只要寻到会阉割猪的匠人,便能把这事情落实下去。

这找人也只有老办法,着人又在广州三城及周边县镇各处贴了告示。

告示简单易懂,宣教阉猪的好处,猪可增重百余斤。另民人每阉猪仔一头,凭证物可至劝农署换五文铜钱,不限数量。

可这手艺根本没人会,告示挂出了多日也未曾有人寻来府衙领取补贴。

这两广会阉猪的可能没有,会阉人的倒是有几个,刘董便是其中之一。

刘董原是个没有度牒的野道士,既不修功德亦不拜三清,专做些采生折割的邪恶勾当。终日扮做游方道士拐骗儿童,去势之后用以合药,人便卖于某些特殊爱好人士做了娈童。

可是后来战火四起,到处都在逃难,哪里还有人买他手中的邪药和童子,这买卖便做不下去了。

刘董领着个被他拐骗来的童子,两人扮做师徒一路挂单蒙骗加乞讨来到了海丰。

可今时不同往日,朝廷对于方外之人排查甚严,没有度牒的一概抓捕,刘董这假道士自然也混不进城池。

想去找个道观挂单,人家张口就要度牒,推说是战祸之中遗失,却又遭了白眼。

身边还带着的累赘,刘董是不舍得丢弃的。这上好的娈童若是带去广州,再养个一两年,至少价值几百贯。

走投无路的刘董挨了几天饿,想去偷盗可也未曾学过翻墙入户的本事。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换了身破衣,扮做遭难的父子沿路乞讨。

可这两广夏收未至,乞讨也是三天吃不上两顿。

有好心人便给他们指条生路,说是可问朝廷佃田耕种。刘董自然是不屑一顾的,种地这活他哪里会干,何况还要受累。

这一日,行到东莞听见这城门前的告示,刘董觉得机会来了。割一个人也不过一字的时间,割头猪能花多久。这劁刀他是一直随身携带的,毕竟是吃饭的家伙。

于是刘董带着那个十一二岁的可怜孩子,坐在城门附近摘了把杂草,搜肠刮肚在泥里写下四个字:一猪八文。把劁人刀往草上一放,便是一把劁猪刀了,这买卖就算干起来了。

这世间也没有几个见过劁刀的,不一会身边便站了不少人。有好事者问道:“你这写的一猪八文,是做的甚买卖?”

“便是阉猪,一头八文,祖传的手艺。”

“甚鸟话,这世间哪里有这行当?你这厮怕是个骗子。”

“那便是你孤陋寡闻,人都阉得,这猪便阉不得?”刘董拿起劁刀摆动了几下,“你若不信,把下裳解了。我阉与你看,便当是奉送一次。”

“哈哈哈……”围观的人一阵大笑。

“呸,你这乞丐,怕是要找打。”

“你若动手,这城门便有差人,少不得赔我几陌汤药钱。”刘董原本就是做的邪门营生自然是一副无赖像。

“这位汉子,可真会阉猪之术?”只见一个身高五尺,单穿件薄旋袄,衣领处露出巴掌宽护心毛的矮胖汉子领着几个人,推开人群走了过来。

周围的闲汉立刻便噤了声。刘董行走江湖多年,自然是一眼看出此人乃是本地豪强,连忙站起身来说道:“本助教自然是会的,不然这劁刀从何而来,这世间也找不出第二把来。”

“你却要八文未免太过。我与你六文一头,与我回庄子上,左右也给你顿饭食,一个住处。免得你父子二人流落街头。”

刘董有心拒绝,可转念一想自己也没有阉过猪,拿此人的猪练练手也是好的。东家给饭食住处也算不错了,何况摘下的蛋还可以从官府那里换个五文。想了想便应了下来。

这到了庄子里才知道这是个养猪大户,圈中所养大小猪不下两千余,庄子里人来人往,雇佣了许多人。

到了庄上 先给了碗芋头粥充饥,吃完了便催着去阉猪了。

刘董带着自己的童子做下手,这猪显然是不能用蒙汗药了,只找庄人捉来按在地上。

(以下内容可能引起不适,请谨慎阅读。)

所阉之猪皆是小猪。刘董左脚用力,半跪在猪身上,右脚支撑着地面。

拿出劁刀,递给一旁的童子,双手抓住公猪裆下的一对蛋蛋,试了一试,与人也无甚分别。于是刘董左手一把捏住那玩意,再伸出右手,从旁接过刀来。

被压在地上的小猪看见了劁刀,便开始拼命地挣扎哀嚎,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奈何被两人按住无法挣脱。

这劁刀是个极其古怪的东西,刀身就大半个鸡蛋般大小,呈三角形,好似个蛇头。顶尖和两个边是锋利的刃口,用来划开子孙袋的皮肤。后面有个手指长的把,末端带个弯钩,这钩子便是用来勾出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来。

刘董虽然未曾割过猪,这人却是割了十几个的。

定了定心神的刘董麻利地将刀对准捏起的蛋蛋,刀口磨得极快,只轻轻划了两下。伴随着惨绝人寰的哀嚎,两颗像剥了外壳的荔枝肉般的粉红色肉蛋蛋,从袋子中滑出,落在了事先准备好的荷叶上。

刘董割人都是事先麻翻了的,如今这猪仔又是挣扎又是哀嚎的,倒是把他弄的精疲力竭,出了一身大汗。

刘董用血淋淋的双手,从旁边的瓦盆里抓了一把灶灰,连着血和猪毛一并抹在伤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