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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们都要死!”那鞑虏字正腔圆地喊了一句汉话,手中弯刀还想砍向黄十二。

黄十二心中暗呼‘天要亡我。’

却听得呯地一声,那蒙鞑的握刀的整个手掌被打个稀烂,钢刀脱手掉落。

那前面在装填弹药的士卒总算是训练有素,救下了命悬一线的黄十二。

险中得活,黄十二的脸上又浮现了一丝血色。连断掉的两根手指似乎都不再那么疼了。

可突然那敌人完好的左手一把抱住黄十二,任由刀尖穿过身躯,另一只飙着鲜血的残手搂住了黄十二的脖子。

“杀人偿命,你们今天都要死!”敌人搂住黄十二,张口就向脖子咬去,却被黄十二用残破的左手死命抵住。

众人此刻才看清这越墙而入的并不是黑鞑,看发型应该是个女真。

出生入死几十年的黄十二第一次觉得被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包围,可他的刀已经扎透了对方,对手最多数息便要气绝而亡。

“快看,这厮背着个布袋雷!”

“快给他解开,丢出去!”

“他靠着墙解不开,他绑死了。”

“狗入的,你为何要这般搏命。”黄十二死命挣扎了几下,怎么也挣脱不了对方的双手,他气得要命,谁都不知道这引线还有多久就会爆炸。

黄十二挣脱不了对方的双手,危机时刻这老卒心一横大喝一声:

“来不及了,你们闪开!”

“老狗,等等我用刀割开它。”那年轻士卒急得不知所措。

“你给我滚开!”

“狗入的,这都是命!”黄十二大叫道:“卢营将,军功簿上莫要漏了我黄有财的名字!”

黄十二脚下发力,推着那女真就往墙上撞。门板和几根木桩再搞点烂泥的工事,本来就不坚固,不过是对付一下的玩意。

门板墙出现了个缺口,黄十二和抱着他已经断气的女真从土墙上滚落下去。

离城头不过三尺,震天雷被引爆了。

巨大的气浪夹杂着火焰和泥土四散飞溅,黄十二被气浪推上了半空。

“唉,这回的军功加抚恤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不知道够不够大哥二哥的花销。”

没牙的黄老狗再也不用吃那硬得和木头一般的熏马肉了,也不用再往北征伐了,他战斗了一生,此刻终于是要歇歇脚了。

而那个女真人,原先趴在土墙边装死,随后捡起了被黄十二丢出的震天雷,打开一看,引线还有很长。于是背在背上扎紧,趁着震天雷四处炸响分散了城头宋军的注意力时,飞快地爬上了土坡跳进了宋军的阵地中。

这北海而来的女真原本就是来报仇的,找不到林保,杀这些宋人也是一样的。北海城全灭,他活着已经没意思了,他和许多族人一样,为了报仇自家的性命已经不在乎了。

卢修元此刻哪里有时间去计什么军功,他心中一阵后怕。

若是真的被蒙鞑抱着震天雷在木墙后引爆,那后果就严重了,木墙后摆放的那么许多手榴弹可能会跟着一起爆炸,到时候可就不是死一两个人的事情了。

这次虽然出于疏忽发生了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可除了死了个老卒倒也没有其他士卒受损。

只不过好好的木墙塌了一段,震天雷的爆炸如此之近,以至于爆炸周边三四十米的木墙全都被气浪推倒。

没有了木墙的掩护,对于这些骑兵来说就有些危险。蒙鞑抛射的箭矢,很可能会对士卒造成伤害。

开战还没多久,宋军已经两死七伤,阵地还被敌人破坏了一大截,这不是个好的开端。

聊城的城墙太矮又是土墙,敌人的第一波冲锋虽然已经打退,可不远处的蒙鞑大军似乎已经发现了宋军的薄弱之处。

那就是火力无法做到全面而不间断,这给了真金胜利的希望。

而城上的那一声爆炸以及被推倒的那一溜木墙更让真金确定了人海战术的可能性。

“让骑兵出动,把这正面两侧全部堵死,有敢溃散者杀无赦。”真金信心满满,“擂鼓,派人喝令阿剌欢重新整队冲锋,给我从缺口打进去,要么拿下聊城,要么把命留在聊城的城墙之上。”

真金领着各地凑来的两万杂牌军不紧不慢地排列着方阵走着,而阿剌欢此刻已经无法控制局面,所有人都在往回逃,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骑兵们得令向两翼包抄而去,他们要面对的敌人不是宋军,是那些被宋军打得丧失了战斗意志的步卒。

而几十匹快马正在朝已经退出一百五十步的阿剌欢疾驰而去。

“皇太子殿下有令,敢退者杀无赦!”

马似的卢飞快,刀如电光瞬现。

奔逃最快的蒙鞑士卒,咽喉碎裂,颈部大动脉喷射出血色彩虹。

无情的斩杀吓住了仓皇溃逃的士卒,无人敢退,更无人愿意返身再次进攻,场面一时处于僵持。

“阿剌欢何在?”

“我在这。”阿剌欢策马向前,挥手致意。

“皇太子殿下有令,命你整队再次攻击,聊城的城墙已经被打开了缺口,当火速攻下,不要等皇太子来到,你还在城下徘徊。”

阿剌欢都快要哭了,这城墙何时破了?宋军的掌心雷靠人去堆,根本就顶不住。

“那不是城墙啊!那是南人搭建的筑板,不过是用于抵挡箭矢的一层木板。城墙如今完好无损,宋军的掌心雷非人力可挡,前锋各部伤亡惨重,请求稍作修整。”

“是啊,各部至少都折损了三成。”

“我部折损了六成已无一战之力。”

“聊城外的地面上全是尸体,这城攻不破啊!”

真金的亲信冷哼了一声,“殿下有令,要么夺下聊城,要么死在此地,你二选其一!”。说罢转身策马向着后面的大队奔跑而去。

“这可怎么办啊?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啊!”

“后队的骑兵已经上前,和那些怯薛一起把两翼撤退的路全堵死了。”

“太子离此地不过两里多,要不了多久就到了。我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阿剌欢只觉得身边的这些其他州县的达鲁花赤太菜,“若不是你们约束手下不利,战局何至于此。看看那城头的缺口,就是我的部下打下来的。明明是必胜之局,却被你们给搞砸了。”

“立刻整队!半刻之内再次发起进攻。”阿剌欢大叫道:“我们没有别的路可走了,除了向前只能向前,赌一把吧,要么死在此地,要么加官进爵。都快去整队!”

这批人除了再次冲击聊城,其实还有条路可走,可那条路不仅是自己活不长久,连家里人也会立刻送命。

已经绝望的各个军事天才们,有气无力地收拢着肝胆俱丧的部下,准备做最后一搏。

可此时聊城墙头上稀疏的枪声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