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看着他拉起衣衫，从房中出去的背影，脑子乱哄哄地转了起来。
这个点儿，他……难道去找姑娘了？
这泗水城的青楼也是不会缺的。
朕的脑子一下乱得糟糟的，心也有些乱了。
朕跑到楼下，问那掌柜道：“刚才那位白衣公子，去哪个方向了？”
掌柜想了想：“那位很好看的公子？他没有出去，跟我这要了一间房，就在天字三号。”
慕青汐是不想搭理朕了？朕又上了楼来，到天字三号房门口站住了。
朕听到里面有些许喘息声，越来越急促的。
朕虽然还是个姑娘，但也不是完全不懂人事。
他是真的动情了。
慕青汐回来朕的房中时，眸间的魅色还未完全退去，交领间露出的一点胸膛，也泛着微微红晕。
他一个年轻男子，这样困在朕的身边，是有些难为他了。
也难怪他会喜欢小丫头，温顺可爱，也没有朕这么多破事要处理。
他在朕身边躺下来。
“皇后，要不你还是……回……”
“皇上若是喜欢沐卿，臣……可以让位……”他睁开眼，声音漠然。
沐卿？朕是不是明白了什么？
“皇后，你今日不开心，就是因为这事？”朕贴过去道。
他闭上眼，不看朕。
呵呵，好可爱。
朕眼皮向天：“好吧，那就依你所言，明日回去，朕就让沐卿搬来长乐宫。”
他还是闭着眼，但朕瞧见他的眉蹙了一蹙。
“慕青汐，你这个傻子。”朕在他耳边轻声道。
朕又在一侧躺下，勾起了嘴角：“沐珣乐已经去朕的暗部了。”
他的睫毛一抖，睁开眼来。
“皇后也想跟他换一下暗部的位子？”朕侧身起来，盯着他的眼睛。
他移开视线，嘴里小声道：“不想。”
朕笑了。
他轻轻搂住朕：“小珑……皇上，所以昨晚你们……？”
我们什么我们：“朕不得去安排一下墨韶华带人吗？”
这人心里还记着小丫头呢？
朕不乐意了。
“放开！”朕撇嘴。
“不放！”他又紧了紧手臂，闭上眼装睡。
幼稚，随他吧，朕也合上了眼。
第二日朕与慕青汐又在城里四下转了转。
这男人的情绪变得也快，今日明显不似昨日那般冷淡了，握着朕的手，一路兴致勃勃。
泗水城除开那些老鼠屎，整体还是很祥和的。
微风拂起两个身影的衣襟，撩起几缕长长的发丝，颇为惬意。
午时朕与慕青汐在酒楼用膳，他坐在对面，时不时看朕一眼，然后轻轻一笑。
菜还没上几个，楼下上来一个人。
来人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
他走到朕面前，低声道：“皇上。”
是朕的暗部。
朕点点头，他伏身在朕耳边说了一句话。
这……朕忍不住看了一眼慕青汐。
这消息若是讲出来，他怕是受不住。
朕有些纠结。
朕挥挥手，那人拉了拉斗笠，下楼去了。
慕青汐见朕面色不太好，轻声问道：“心儿，发生什么事？”
怎么同他讲？朕握住他的手：“皇后……定国公府赵氏……服毒自杀了。”
他的眸瞬间炸了，一下站了起来，就往楼下奔去。
“慕青汐！”朕追着他喊。
他一声口哨，鸾凤自街角处飞驰而来，慕青汐跃上马背。
朕就知道，这事儿绷不住。
慕青汐与鸾凤飞扬如闪电，自朕身边掠过。
他俯身伸出手臂，一把把朕捞到了马上。
朕还以为他忘了朕了。
朕把头埋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
赵氏突然自杀，事儿有点蹊跷。
若是因为那件事，这么多年，赵氏一直处于囚笼之下，也过来了。
不是事态起了变化，没有自杀的理由。
朕抬头看慕青汐，只望到他弧线完美的下颌。
自小定国公就不必说了，赵氏与他也是相处极少的，这男人的感情都埋在心底了。
鸾凤径直在定国公府前停下，慕青汐跳下马来便奔了进去，门前的守卫只行礼道：“三公子！”，也未拦我们。
堂前一切如常，只赵氏居住的小院挂着白帘，赵氏已经入了棺，停在屋里，有三四个丫头在灵前烧纸。
赵氏如今这地位可见一斑。
有人去报了定国公，人一过来见着朕也不敢造次。
差点挨了朕一鞭子，大约还是有点记性的。
慕青汐跪在堂前，憋着自己一言不发。
这种默在心里的暗涌最是心伤。
“定国公，怎么回事？”朕冷声道。
定国公上前来向朕诉苦：“皇上，臣也不清楚啊，这人过得好好的，突然她就……哎……”
慕青汐咬了咬牙，双手也握成了拳头。
“皇后”朕拍了拍慕青汐的肩：“让他们开棺，你同她见最后一面。”
“皇上！”定国公闻言马上道：“这棺已封好，法师也做了仪式，开棺怕是不合适。”
这么阻止朕，怕不是有什么心虚了？
朕板起了脸：“定国公……”
朕话音未落，慕青汐一下站起，手上一用力，打出一掌在棺盖上一推，那棺盖一下便飞了出去。
定国公皱了眉头，朕在这里他也不好发作。
慕青汐默默望着赵氏，赵氏的面容已经被收拾安详。
人便这样静静躺着，再讲不了话了。
朕想起那天她在朕脚下求朕救慕青汐的情景。
这女人一辈子，也很不易。
朕在慕青汐腰间轻轻一抚：“皇后，你多瞧两眼，送送她。”
慕青汐在赵氏身上扫视了半晌，又伸出手来，给赵氏整理衣裙。
“朕来吧。”朕拉开他道。
他退在一旁，换上孝服，又默默给赵氏跪着烧纸。
今晚慕青汐要在此守灵，朕在一旁陪了他许久。
“皇上明日还要上朝，无须为臣如此费神。”他盯着火盆，出声道。
朕蹲下望着他：“皇后……”
“臣没事。”他抬头：“皇上先回宫吧。”
朕出门之时，向定国公回身道：“朕上次说的话，定国公还记得吧？”
定国公伏身道：“臣记得。”
很好。
朕批着折子：“黄进忠，传墨韶华。”
墨韶华一向精力充沛，朕才批完三本折子，这人就到了。
“赵氏的事，你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