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姜汤的裴星澈乖乖地穿上了厚衣服。
他还是没有穿那件冬季校服，而是很倔强地在秋季校服外面罩了一件黑色羽绒服。
虽然这也十分影响他的气质。
云想看着他敞开的羽绒服拉链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反正裴星澈要是再感冒了，她肯定不会再轻易原谅他了。
12月的尾声越来越近，月考结束，接下来大家迎接的就是高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
除了少数几个尖子生，几乎所有人都忧心忡忡，抱着习题册和教材猛啃。
期末考试又是一次重要的联考，会拉通全市排名，而真正的高考还剩190天。
高三就像是一场漫长的分娩，每一次考试都是一次阵痛。
最苦最累的并不是考试的过程，而是考试前你孤注一掷般的准备过程。
云想翻完倒计时的牌子感概了一番。
从9月到12月底，她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这一百多天在她手里的流逝。
像是一盘抓不住的沙，她能做的，也只是不辜负时间罢了。
半夜12点10分的时候，裴星澈还看见云想的房间亮着。
他放下手里的水杯，眉心蹙了蹙，还是没忍住走过去。
敲门。
云想磨蹭了好一会才过来给他开门。
“小蜗牛，该睡觉了。”
不然明天就变成小熊猫了。
云想却仿佛没听懂他说什么般，乌黑的小鹿眼亮了亮，拉着裴星澈进屋。
“你帮我看看，我觉得这道题应该还有更简单的解法。”
裴星澈不太赞成地摇摇头，劝道：“你该休息了，劳逸结合懂不懂？好的睡眠才是学习的本钱。”
云想嘟囔：“可我睡不着。”
她抱着裴星澈的胳膊晃了晃，尾音拖长，甜甜地撒娇道：“你给我讲讲嘛，讲完这一道题就睡了。”
裴星澈：“……”
他眸光微动，心尖酥软，根本抵挡不住。
十分钟过去，云想一脸崇拜地看着他：“你真的好聪明哦，再讲一道吧。”
……
于是凌晨一点，裴星澈还在云想的房间里鏖战……题海。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地，讲题。
没有粉红色的泡泡，全是知识海洋神圣的光芒。
“真的不行了。”裴星澈揉了揉眉心，“你该睡了。”
“我不困，你困吗？”云想神采奕奕，宛若得到了什么滋润般，“你是不是不行了啊？没事，你要是困你就先睡。”
裴星澈眼角一跳。
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不行呢？
于是打起精神，又和云想一起学习了一个小时。
“啪嗒。”
中性笔落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裴星澈抬眼，看见女孩软乎乎的脑袋已经枕在了自己的手臂上，灵动的眼睛终于肯休息了。
裴星澈也放下笔，合上练习册，抬起手遮住大半张脸，打了一个哈欠。
都快两点半了。
某只小蜗牛可真能熬啊。
他垂眸，静静欣赏了一下云想的睡颜。
她的睡姿很乖巧，浓黑的长睫像是一把小扇子，在她的眼睑处盖下一片阴影，她纤白的手指半握成拳放在脸侧，黑顺的头发柔软地趴在肩上，浅浅地呼吸着。
台灯橙黄的光落在她的脸上，染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裴星澈感觉时间一下子放缓下来。
夜很安静，心很柔软。
他翘起唇角，漆黑的眼里闪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他伸手，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女孩软糯的脸颊。
很舒服，像，让他想要一口吃掉。
裴星澈又盯了半晌，目光近乎痴迷，他无声地笑了笑，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拍了一张女孩恬静的睡颜照。
然后轻轻站起身，捞起云想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揽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勾起她的腿弯，将睡着的小蜗牛抱起来。
突然的颠动让云想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她的眼睛睁开一条缝，意识却还不清醒，只是隐隐约约闻见熟悉安心的冷香，只是觉得怀抱很温暖。
她知道裴星澈在。
云想晕乎乎地闭上眼，继续睡了过去。
裴星澈看着她这一套动作，只觉得好笑。
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
他今晚要是把她抱去卖了她可能还在睡。
不过卖是不可能卖的，除非是卖给他自己。
裴星澈勾着唇角，走到女孩的床边，微俯下身，把云想放进了软绵绵的小窝里。
又像是老父亲般给云想脱鞋脱袜子，最后掩好被子。
夜晚静谧。
少年嘴角噙着笑，眸子灿若星河，他无声地动了动唇。
“晚安。”
好梦。
*
然而高三牲的好梦着实很少。
云想也就短暂地和周公约会了四个小时。
熬了个大夜，醒来后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完全是凭意志力起床。
眯着眼一件一件套衣服，结果把厚厚的冬季校裤穿反了。
但是校裤正反两面的区分本来就不是很明显，唯一比较能辨认的就是校服前面有那个兜，现在这两个兜虽说落在云想屁股边了，但长长的冬季校服一盖上，彻底遮住了。
一大早都没人看出她穿反裤子了。
而云想自然是去上厕所的时候才发现的。
她尴尬地红了脸，又用冷水拍了拍，心想以后自己可不能再熬夜了。
都怪裴星澈半夜来敲她的门。
事实证明，一时熬夜一时爽，但当天的身体和注意力状态都不好。
云想中午乖乖睡了午觉后，非但没有觉得精神好转，反而觉得更困了。
下午第一节课上生物的时候，她直接站起来走到了最后一排。
站着总不容易睡着。
其实这个方法之前老王跟他们说过，也会点几个上课打瞌睡的同学去后面站着，但是主动去后面罚站的人云想还是头一个。
生物老师看着乖乖站在后排的女孩，推了推眼镜，笑着说：“挺好的，大家要是困可以去后面站一下，清醒了自己再回座位。”
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个高挑的身形站起来，裴星澈懒洋洋地往后边走。
生物老师看见他空空的双手，顿了一下，提醒道：“但是要带好自己的教材和试卷……裴星澈同学，你是不是忘了带什么？”
裴星澈顿住脚步，他确实什么都没拿。
但是今天评讲的试卷他好像是满分来着。
少年唇角微翘，也没回头，而是说：“我看我同桌的。”
尾音上扬，像是在炫耀。
仿佛全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有同桌一样。
云想：“……”
老师：“……”
同学：谢谢，被秀得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