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林笙恩惠，也确实亏欠与你，提醒小友一句，莫陷太深。”
早就晚了。
“你骗我。”严秋朔只觉得脑中轰鸣，那一道紧绷地弦像是要迸裂开来，他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衣领，像是难以呼吸。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骗的，对我无益。”
吾德辛笑着摆了摆手，一脸淡然地看向用枪指着自己的严榆安。
“哥……我……”
严秋朔看着他的背影，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脑中不断传来疼痛感，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一句话，能让他失控成这样。
一旦被质疑到缺失的东西，再冷静的人，情绪都会起波澜。
严榆安眼神冰冷，像是只被惹怒的狼。
吾德辛轻轻摇头，看上去似乎有些失望，还是年轻，还是无所成器，看上去他还需要再点上一把火。
他转身就走，丝毫不在意严榆安手中的那把枪会不会将他杀死。
严榆安最终还是没有将手中的扳机扣下去，严秋朔拉住了他，而放走吾德辛的这个决定，让他后悔终生。
“……”
‘我跟你们不一样’
他有爱着的人。
爱，什么爱？
严秋朔像是一个被冷水泼醒的囚犯，惊恐地看着面前即将迎来的酷刑。
额间止不住冒着冷汗，严榆安将手中的枪丢进包中，面露担心地扶着他的臂膀。
“……我没事。”
看着严榆安递来关切的眼神，他的心中只觉得悲哀。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严榆安哽着喉咙，看着对方濒临崩溃地眼神，抱住了他。
严秋朔扯出一抹笑意来，想安慰些对方什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严榆安的腺体吸引他还是吸引他的是严榆安本身，他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判断这个感情，不知道怎么判断爱这个字背后的边界。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很难接收感情的实验体，一个感情需要从别人身上学来的怪物。
如果自己不爱严榆安，对于双方来说是一场折磨。这场从开始就不平等的感情，让严秋朔无比迷茫。
从前随意开口的情感，变成了一个疑问句。
“我爱你？”
他在问严榆安，也在问自己。
我爱他？
他真的拥有情感这种东西吗？
他不能接受自己并不爱严榆安这个念头，不能接受对于严榆安的情感付出于他却得不到平等的回应。
太不公平了。
他应该一早就看出来的，严秋朔对于自己的情感缺陷感到痛苦的这件事情，他不在意严秋朔心中有没有他，他只需要他人在自己身边就可以了。
但他没办法说自己不在意，如果自己说了，就等于给严秋朔立下了他是一个怪物的审判书。
腺体？
Enigma的腺体……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解决方案，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没事的，小朔，我会让你清楚自己的情感，不用害怕。”
严榆安随手将通讯仪丢在一旁，眼中闪烁疯狂，抱紧抱住了怀中的严秋朔。
“你不爱他哦，朔。”
高楼上，簇站在平台上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将耳机随手丢给了淮岚，“那边找到了吗？”
“还在找。”
“废物。”簇伸了个懒腰，想要从一旁走过去被拦腰抱住。
“干什么？”
“等等，那个人……有点不对劲。”
Enigma之间的感应是比其他的第二性别要高很多很多，如果那个高个子是Enigma，自己应该感受的到才对，但是在他身上他感受不到任何波动。
但又给人怪异的感觉，说不上来，只觉得危险，在淮岚上一次感受到这个危险的时候是在遇到那个联合盟的Enigma。
“你的意思是？”簇摆动手中的枪支，眼中闪过一丝厌烦，“那个人和你一样不成？”
“关我什么事。”
“如果你敢染上别人的信息素，我会杀了你再杀了他。”
“随你咯。”簇无所谓地笑了笑，拉开了对方的手。
“滴滴滴滴滴！！！”
口袋中的通讯仪发出暴躁的提示声，严秋朔被这个声音拉回了一些神智，是卫明他们设置的紧急通知。
果然，一路上的畅通无阻只是一场表象，现在等待他们的是一场捉捕，连带着安悠悠，他们又被吾德辛算计了一次。
他的目的和兀希没什么两样。
皆是杀。
好在他们也不是没有准备，严榆安拉着严秋朔迅速跨进一个小巷，手指不断在屏幕上移动，一直到联通卫明那边的信号源。
“我们这边有五十多个人。”
祝玖的声音从通讯仪中缓缓发出，用的是A国语，一瞬间让严秋朔有些恍惚，他的身子被拉扯着跑着，脑中却无法扼制的想到那个被困在画廊中的自己。
久违又熟悉的语言像是敲开他被自己封闭起来的过往记忆，让周围的挡住阳光的廊道坍塌。
他像是突然想起，喜欢严榆安这件事自己是深思熟虑得出的结论，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质疑那样的情绪。
从小到大唯一一件困扰他很久的事情，就是对于严榆安的喜欢，在对方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自己思念的可不是对方那清爽的信息素。
而是严榆安这个人本身。
从生理学上说，依赖一个人的信息素也只是爱人之间的情趣，不算什么大事。
脑子名为理智的弦被严榆安的信息素衔接回来，他飞快的过滤了一边脑子中的一切。
这病还真是挺害人。
他质疑什么，也不该质疑自己对于严榆安的情感，这样的想法像是一颗子弹，打破他心中所有的迷障，正重靶心，将他那画廊虚伪的表面被打破，里边站着的是一个宽敞的世界，和他的严榆安。
还有许多人，李真月和严辛，卫明和元鸿……许多和他有过接触的每一个人，还有一个他的严榆安。
是，他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也各自拥有自己的画廊。
散去阴霾的严秋朔脑子格外清醒，他只用了一瞬间便抛弃了刚才的痛苦，跟着严榆安跑回集合地与卫明他们汇合。
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说清楚的，他并不想要小狐狸误会。
就放在手头上的事情结束好了。
他想着便拉紧了严榆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