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看着牧云：“走吧，去我家酒馆，尝尝我家厨师杨林大哥的厨艺。
有什么话，咱们边吃边聊。”
牧云轻轻摇了一下头，眸色幽深，声音暗哑：“暂时不去你家酒馆了。
水灵，我有一些话要对你说。你家酒馆里，有二哥，我和他从小就熟悉，他人又热情。
我想单独和你说话，到底不太方便。也不是想避开他，只是他在身边，说不定会影响到你的判断和选择。”
水灵略微沉吟了一下：“要不这样吧。”
她看着牧云：“咱们现在站着的这条路，两侧都是酒楼。眼看要到中午了，咱们找一家进去吃午饭，要个包厢，也方便说话。”
牧云点头。
水灵看了看，和牧云一起，沿着长街走下去，选了最靠后的一家酒楼。
镇子里的酒楼，建筑格局大部分都是一致的，一楼一分为二，接待散客的部分，占了三分之二。
剩下的三分之一，是靠边单独隔出来的几个包厢，二楼是客房。
有的在二楼也有两三个包厢，都离客房很远，并且有回廊和门，彼此并不影响。
这家酒楼位置偏，进来后发现，和预判的一样，客人比较少，很安静。
两个人在一楼选了一个小包厢，点了四道菜，一小坛酒。
水灵眉眼挂着笑，给牧云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牧云哥，为我们重逢，干一杯！”
牧云端起酒杯，一口喝干。
是纯正的玉米酒，度数挺高，牧云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水灵倒是没咋地。
她黑亮的眸子里，有笑意晕染开：“牧云哥，你要和我说什么，可以说了。”
牧云的大桃花眼，像被晨露打过一样，湿漉漉的。
他有点激动，看着对面少女，声音低沉：“水灵，楚恒死了，被翠山盟的莫洛离给杀了，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吧？”
水灵：“听说了，这样的大事，消息传播的速度像风一样快，大概整个北凉国的人，都知道了。”
牧云点头：“楚恒死了，七王殿下接到诏书，皇太后命他回京主持大局。殿下带着大军在后面，用不了几日，就能到靠峰镇。
他命我骑快马，先来找你，解释一下那天的事儿。”
包厢的花窗用一根棍子支着，水灵的眸光从窗口望出去，看了半天街上川流不息的人。
半晌，才把头转过来，看了看牧云：
“那天，你也在场。明悦长公主，就因为我带了帷帽，连我为啥戴帷帽都没问，直接命侍卫用大砍刀往下砍。
牧云哥，你也常天摆弄刀剑，应该知道那有多凶险吧？她不是嚣张的问题，她是根本没拿我的命当命。”
牧云点头，声音更沉：“我知道。七王殿下也知道。
水灵妹子，七王殿下和明悦长公主手足情很深，他们又好久没见过面了。
殿下见你把明悦的头发给削了，才没忍住，责备了你。殿下说，他知道这件事情上，他做得过分了，请你原谅他。”
“原谅？”
水灵听见这两个字，声音里依然带着太多的愤怒：
“牧云哥，楚左在处理这件事情上，只在乎他的兄妹情分，半点没在意公道。
这样的人，不配谈原谅。你要是有别的事，咱们就聊一会，要是还说楚左，那就打住吧。
咱们吃饭，吃完饭你回去找你的殿下复命，我继续找我要买的房子。”
牧云微微蹙着眉头：“水灵，你找房子干什么？”
“我要把家搬到镇上来，免得来回跑，等秋收时，再回到村里去住一阵子。
也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酒楼，我想盘下来一个，扩大我家酒馆的规模。”
牧云挺感慨：“你这样能干，家里日子过不好才怪。”
水灵笑：“日子好坏，不是全靠一个人，要一家人一起努力才可以。”
说起家里人和过日子，水灵笑眉笑眼，又是牧云熟悉的样子了。但关于楚左的话题，牧云感觉很难进行下去。
他默默吃了几口菜，叹息一声：“水灵，我心里很清楚，此刻你余怒未消，不想听和殿下相关的话题。
我呢，最是明白你的，我确实也不想说。但殿下派我来了，我还是把话转达完。”
“不必！”
水灵看着他：“牧云哥，不管楚左让你转达的是什么话，我都不想听。
你回去也不用隐瞒，也不用绞尽脑汁想措辞，你就直接告诉他，我根本不让你说话，因为我不想听，这样即可。”
“水灵，殿下说——”
“牧云！”
水灵摔了手上的筷子站起了身：“楚左的话你能听明白，我的话你听不明白吗？
你崇拜权贵是你的选择，我不崇拜也是我的选择，你何苦一定要替楚左说话？
既然如此，那就此别过。”
水灵说完，起身就走。
“水灵，水灵你听我说。”
牧云试图拉住水灵，被水灵一把推开。水灵到了楼下，扔到柜台上一锭银子，也不找零了，转身就走。
速度之快，就像那天在楚左房外的回廊一样。
牧云追到街上，哪里还有水灵的影子？
牧云独自站了好一会，直到阳光晒得他满脸是汗，他才大步离去。
街角，诸葛旬在等着牧云。
牧云问了句：“兄弟们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
说了两句话，两个人一起走了，他们要在这镇上住两三天，等楚左到了一起走。
水灵被牧云给气着了，出了酒楼的门后，她像风一样快地就奔到了下一条街。
回头看了看，见牧云没有追上来，她才放缓脚步。
她才不想让他追上，不想听那么没用的废话。就算太阳西升东落，她都不可能原谅楚左和明悦长公主。
也不是气量小，是通过这一件事，她看到了楚左的另一面。
楚左不是楚恒，就算她和他掰脸，楚左也不可能对她的家人下手。
退一万步说，如果楚左真敢动她的任何一个人家，她一定亲手毁了他的万里江山。
想当皇帝？那就最好心眼子别歪。不然的话，怎么把你肩膀和大腿缝上的，再怎么给你砍开。
水灵一边想一边走，突然，她的眸光被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