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左看着史白，看了良久，才开口问：“你所图为何？”
“先皇待我不薄，我只图报恩，我不能忍受，本该属于先皇的万里河山，被他原本就打算收拾的外戚把持。
灭掉钱氏一家后，我不会在燕王跟前给你添堵，我会远走天涯，去过四海为家的日子。”
“你既然是楚恒的心腹，功夫必定极高，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这一点，楚左大概知道原因，但他还是要问一问。
史白道：“燕王是指暗杀？”
他微微摇头：“太难了，不太可能成功。就算真成功了，也只能干掉他们中的一个。
钱鲁倒也罢了，是个头脑简单之人，要暗杀他，总能找到机会。
但钱一彪为人狡猾奸诈，他能不防？此前殿下没回京时，我想过这个办法。也侦查过，他身边功夫高强的人太多了。
所以，只能我们联手，我提供办法，燕王殿下出头，因为你是身份高贵之人，有弹劾他们的权利和资格。”
楚左微微点头，说道：“成，我和你合作。你说说你的办法吧。”
史白道：“钱鲁的妻子是禁军大统领杨再义的侄女杨微。
杨家人不分男女，俱都习武，性格也就强势了些。
当日，是祖皇帝赐的婚，杨薇只有一个要求：想娶她进门可以，永远不许纳妾。
不是她擅妒，是她不擅宅斗，那些小妾，总喜欢挑拨是非，她怕到时候，一个没忍住，把小妾们都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钱家一心高攀，祖皇帝又觉得这种说法有趣，俱都一口应承。
前两年，钱鲁一直挺老实。但从去年开始，他不老实了。
官员不许狎妓，他就便装悄悄去，一天不去，心里就长草。
终于，他被一个叫春梅的青楼女子给迷住了，迷得神魂颠倒。钱鲁就替她赎了身，买了宅子，在外面悄悄养了起来。”
楚左眉头皱得深了：“就凭这个想弹劾钱鲁？”
“不是。”
史白沉声道：“钱鲁对春梅是动了真心的，今天晚上，我就去把春梅给灭了。
殿下试想，你没回京时，春梅安然无恙。
你回京来，春梅就被灭了。凭钱鲁的脑瓜，是不是得认定，是殿下气不愤他们父子，才灭了他的人，挑衅他？
当然了，这么做，殿下是要背锅了。”
哼！
楚左冷笑：“别说是背锅，我就真杀了那个侍妾，他又能如何？找我动手？”
史白道：“我们需要的，就是他没忍住，对燕王殿下动手，殿下也就有了合理反击的机会，灭了他们父子也就合情合理。
钱朵再能稳住，父兄被诛杀，靠山失去，也稳不住了。”
楚左细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椅子扶手：“这个办法，倒是可以试一试。
但钱鲁不一定上当，毕竟是个小妾，再怎么喜欢，也不会为了她乱了章程。”
“不上当还有第二个办法。”
史白看着楚左，沙哑的声音又开始响起：“去年，有个商人叫花旗，他得了一块玉，叫帝王玉。
花旗花万两黄金，买通了当朝的一名官员，由那名官员搭桥，把他引荐给皇上。
那名受贿的官员就是钱鲁。燕王殿下，以受贿罪弹劾钱鲁，钱朵该如何处理？要不要亲手把她的大哥，给下大狱？
他们钱家，还可能不动手吗？”
楚左微微点头：“反正总要想办法让钱家人动起来，这两个办法，可以一试。”
他眼眸一转：“史白，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和什么人动的手？能伤的你人，估计不是一般人。”
史白没隐瞒：“我和莫洛离动过手，是被他所伤。”
楚左慢慢坐直身体：“你因为什么和莫洛离动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史白道：“先皇第一次被他刺伤后，我和先皇身边的侍卫们，一直在京城搜寻他。
有一天，我找到了他的落脚点，为了做一下确认，我跳进了院里。
是加了万分小心的，但还是刚进去就被他发现了。
他跟着追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个小姑娘，两个人轻功好得让人心惊肉跳。
一刻钟不到，莫洛离就挡在我身前，那个小姑娘挡在我身后。
莫洛离功夫抬高了，我在他手下，勉强走了三十照，就被他一掌拍在胸口上。
现在想来，是我轻敌了。”
楚左的心“砰砰”地跳，不知道为啥，他心里有个强烈的念头，总觉得莫洛离身边的姑娘，有可能是水灵。
这念头让他不安。
楚左控制着情绪，不让史白看出端倪。
“莫洛离身边的姑娘，是他的帮手？能给他做帮手的人，不管是轻功还是别的功夫，都不可能不高。”
史白道：“那姑娘没动手，不知道武功咋样，但轻功绝对是顶尖高手。
莫洛离第一次刺杀先皇之前，潜入过一次冷宫，因为他妹妹莫紫衣，被先皇打入冷宫了。
莫洛离去冷宫救人，帮手也是个小姑娘。”
楚左微微点头，心里更不安了。
“莫洛离把你打伤后，放过了你？”
史白道：“是的，他一掌把我打得吐了两口血，我当即晕了过去。醒来时，正是皓月当空，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不知道莫洛离因何放了我一命，以他的功夫，不可能看不出来我只是晕过去了。
不过，也确实是重伤，我养了这么久，才好了一半。”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描述一下。”
楚左又问了一遍。
“莫洛离二十多岁，个子很高，剑眉朗目，人倒是很俊美。那姑娘十六七岁的样子，很苗条，也很漂亮。”
史白还不知道，那时候他看见的水灵，是戴着面具，他根本没看见人家真正的样貌。
楚左越听越心惊，越感觉水灵像那个姑娘。
难道，那天他和水灵动手，突然飘落下来的男人，是莫洛离？
楚左决定了，一会找个好点的画师，他描述水灵的样貌，让画师画，等画好了，拿给史白看。
看看是不是莫洛离身边的女子。
史白抱拳：“燕王殿下，我回去准备一下，晚上动手。”
楚左道：“你身上的伤能行吗？”
史白点头：“能行，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