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娘是为自己撑腰,陈敏立刻点头:
“行!我明天带宝娃子回去。”
“那亲家,我们就先回去了。咱们回头再唠。”
陈大婶子点点头。
双方互相道了别,这才各自分开。
等陈敏婆媳俩一走,陈大婶子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娘?”
陈哲扶着自家老娘的胳膊。
“暂时先不用管。你妹妹从小就不是个会让自己受委屈的。明天等她回来,好好问问再说。”
“嗯。”
这边陈大婶子安抚了自家的几个孩子,又邀请大家明天来家里吃饭,这才赶到自家男人身边,等着免税田的名额登记和签字。
而张大婶子那边拉着自家儿媳走远了,眼见着路上没什么人了,她这才一把甩开自家儿媳的手:
“老大家的,娘倒是错看了你。以前还一直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竟这般的尖酸!”
说完大踏步往前走去,脸色阴沉难看。
看着自家婆婆那忿忿的背影,陈敏冷笑一声,并没有说什么,只慢慢抬脚跟上。
她本就不是个委屈求全的性子。
在家当姑娘的时候,上面两个哥哥宠着,爹娘纵着,谁敢给她委屈受?
便是二叔三叔家的姐妹与她起了争执,为了她两个哥哥的缘故,二叔三叔也大多会向着她。
自从嫁到张家,为了张俊,她都不知道忍了多少次了。
现在她对张俊失望了,以后可不会再忍!
走着瞧吧!
溶溶月色,光亮皎洁,冷漠地看着人间百态。
而引起这些事的人,此时却已经吃饱喝足,抱着怀里的小暖炉,睡得香甜。
*
益康县。辛家大宅外围一处僻静的小院内。
同源书院半月一次的休假日,辛巳背了包袱回家,正迎上打算出门的父亲。
“爹,您这是打算去哪儿?”
辛度一身短打,袖口和裤腿都扎得结结实实的:
“巳儿,你回来的正好,爹这会儿有活要做,晚上回来。灶上热着饭,你先对付一口。”
话刚说完,就听见外边儿有人喊他,辛度忙应了一声,来不及再跟儿子多说几句,便匆匆忙忙出了门。
辛巳愣愣地对着空荡荡的院落,眼眶一点点发红。
“辛巳?辛巳?”
有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辛巳忙收敛情绪,抬头看去,见到来人,很是疑惑:
“方兄,扬兄,你们怎么来了?”
“还说呢!一大早我与子文兄就去找你了,结果就听你同寝的人说你早走了。我们二人紧赶慢赶,居然都没追得上你!你说你这两条腿,怎么比我们那四条腿跑得还快呢?”
方谦手摇折扇,一边摇着脑袋。
辛巳笑了笑:
“我只是着急回家。方兄和扬兄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怎么?没事便不能来找你了?”
方谦眉梢一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辛巳忙赔着笑:
“瞧方兄说哪里去了?能!怎么不能呢?二位兄台快里边儿请。”
方谦下颌一昂:
“这还差不多。”
迈着方步朝前。
辛巳无奈与扬烈对视一眼:
“寒舍简陋,还望扬兄莫要嫌弃。”
扬烈回给对方一个淡笑,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辛巳掀了门帘,将二人请进屋子。
厚重的油纸糊着的窗户并不透光,外面太阳已然升起,屋里却仍旧黑乎乎一片。
三人缓了一会儿。
辛巳请两人:
“家里昏暗狭小,两位兄台请炕上坐。”
方谦摆了摆手,干脆利落地把脚上的鞋随意踢开,撩了锦袍,盘腿坐到炕上。
他一身锦衣华服,在这样狭小寒酸的地方,却不见半点儿嫌弃,反而看起来格外自在。
这让辛巳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三人在书院时,虽然关系便已十分不错,但到底身份家境差距太大,所以相交时,他总下意识在他们彼此之间划出了一条不允许自己逾越的鸿沟。
再转头看向扬烈。
他并不似方谦那般随意洒脱,但先将方谦随意乱踢的鞋子归拢到炕边上,这才脱了自己的鞋子,拿脚摆好了,回身在方谦对面坐好。
“我说辛兄,你别愣着了!我们俩早早追了你一路,可是一口早饭都没吃。家里有什么吃的,快拿出来,叫我们垫吧两口吧!”
这样不见外的模样,让辛巳心里越发松快。
他笑着,将背上的包袱放到炕脚,一边往屋里走:
“我也不知道。我爹说灶上热着饭,我先看看有些啥。”
“快去快去!”
语气中满是不耐,身子却已经十分悠闲地歪到了一旁的炕桌上,
“别说,这炕上是真暖和!回头我也让人给我房间里弄一个!这大冷天的躺上去,再煮着茶,吃着点心,啧啧,光是想想就觉得怪舒服的!”
“你就惯会享受的!”
扬烈终是忍不住吐槽了好友一句。
不过,他却也还是忍不住赞同地点了点头,
“确实是挺暖和的。回头我也得弄一个。”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辛巳耳朵听着,手里却不停。
并不知道这两人要来,所以灶上热着的,只有他的一份饭。
好在家里还有点儿屯粮,辛巳便都拿了出来,在灶上热了,一一端到了炕桌上:
“家里饭菜粗糙,还请两位兄台不要嫌弃。”
“嫌弃什么呀!”
饭菜一上桌,方谦便坐直了身子,自顾自地拿起筷子开吃,
“要我说,子烨你就是太谦虚客气了!我与子文兄自小也是吃过野菜,啃过树皮的人,你这算得了什么!”
他一脸轻松,仿佛他嘴里说的那个人并不是他自己。
扬烈也已十分淡定地拿了筷子,开吃。
这话却让辛巳愣了一下:
“吃野菜?啃树皮?你们?”
“啊!就我们!”
方谦一边点头,一边吃得不亦乐乎,还不忘跟辛巳“科普”自己心酸的童年:
“嗨!其实也没啥好说的!十岁以前,我还不是方家的小少爷呢!那会儿,我跟子文兄可是青云县丐帮底下的小头目呢!也就是后来被方家找回去,我们俩这才一步登天,过上了如今这锦衣玉食的日子!”
不过简短的几句话,辛巳却不难听出其中心酸。
不过十岁的少年,要想爬到小头目的位置上,其中付出的努力和遇到的艰辛只会比成年人更多!
辛巳有些感慨。
心里又不由升起一丝庆幸。
他虽没有母亲,家境也并不富裕,但至少,他却是自幼在父亲的呵护下长大的。
相比于方兄和扬兄来说,他应该也算是幸运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