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老爷子在后面大喊着，中气十足。
战景淮却置若罔闻，继续往前。
战老爷子一只手捂在胸口上，指着战景淮的背影跟各位老爷子控诉：
“看看！这个混蛋小子，他是想要把我活活气死啊！当年他爹是一点儿没让我操心，到了他这儿可倒好！”
战老爷子又话锋一转，夸张抹眼泪：“幸好梨梨不嫌弃，要是我，他这辈子都别想进我家门。”
众人：“……”
不知道的以为这老头是在谴责。
可是他这洋洋得意的语气，怎么都像是赤裸裸的炫耀？！
*
学校的操场上，校长和年级主任捧着沈梨的分数条来回看。
“多少年了，咱们学校也出了个状元！”
校长声音激动，恨不得把自己的孩子叫过来沾沾沈梨的喜气。
日后他去教育局开会的时候终于可以挺直腰杆子，这可是实打实的状元！
陈主任紧紧地握住沈梨的手，“沈梨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不过结果是值得的，现在京大和海大的招生办都打了电话咨询你的意向，你看你更中意哪个学校？”
京大和海大都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名校，京大快要有近百年的历史，更加侧重于文科，海大是众多理科生的梦中情校。
姜书兰听得晕晕乎乎的，这可是家喻户晓的重点大学。
谁家的孩子要是考上了，能进吹一辈子的。
她女儿居然能很轻松被它们录取？
沈梨神色认真，她的志向不在于此：“王老师，学校都是好学校，但是我报第一批志愿的时候，填的是陆军军医大学。”
她声音不大，但耐不住校长的惊讶，“陆军军医大学？”
他惊讶得把声音分贝都提高了八个度。
操场上其余人的目光纷纷看了过来。
竟然有人报考了陆军军医大？
还是第一批提前志愿？
在看到是沈梨之后，大家疑惑的目光变成了佩服和羡慕。
原来是今年的状元啊。
那没事儿了！
不过，志愿都是在分数下来之前估分填写的。
这还不知道自己具体分数的时候沈梨就敢报这重磅级别的军医大，是因为自信满满，还是孤注一掷？
不论是哪一种情景，都让人佩服到五体投地。
陈主任最先反应过来，她握着沈梨的手都忍不住地用力，“梨梨，你要是上这个大学，以后可是少不了要吃苦头的。”
“学校是好学校，但是管理也都是军事化的，你如果喜欢老师们不会拦你，但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毋庸置疑，陆军军医大学是学校中顶尖的存在。
但是对学生的要求，也是最为严厉的。
不仅仅是行为上的约束，还有身体各项指标都要达标。
校长一看到这么水灵的姑娘要去当兵，不光是要拉练——
还要接触各种枪械！
那得多累啊？
沈梨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填报志愿，并非是一时兴起。
而是她多少个晚上辗转反侧，深思熟虑之后做出来的决定。
看到沈梨的决心，校长头一次对自己的性别产生了不满。
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好拉着人家小姑娘的手千叮咛万嘱咐。
但是，他真的很想跟学霸握握手！
同样有孩子在同年高考的邻居纷纷夸赞，“还是书兰有福气，女儿争气，以后就要跟着女儿过好日子了。”
隔壁胡同的李婶，今年儿子也高考，儿子考得还算不错，她本就高兴。
状元出在自己附近，她便更开心了一些。
“我看梨梨的面相就觉得是个有出息的，你一定要多跟着她学习！”
男生有些害羞地抬起头来悄悄地看了一眼沈梨，很快又把头低下去。
“要我说，还得是孩子自己用功才可以，好多次天不亮我就看到梨梨在复习功课了，就连书兰带着她出去的路上，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她都不曾耽误一分钟。”
成绩不会欺骗人。
在无数个星辰见证过的夜晚，在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早上。
沈梨奋笔疾书的每一分，本子上留下的每个笔记，都见证过她是如何的辛苦。
姜书兰红着眼眶，又带着几分骄傲的看向宝贝闺女。
这日子会好起来的。
不，这日子不是早就好起来了吗？
从她冲向医院，奔向她宝贝女儿的那一刻。
“呀，景淮来啦！”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家纷纷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
沈梨抬起头来看了过去，或许是今天的阳光刚刚好。
她竟然觉得没有那么燥热。
战景淮穿了一件军绿色的衬衫，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冷肃沉静。
男人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走了过来。
沈梨以为自己会闪躲战景淮的目光。
可是两道视线触碰在一起，她心里升起了不一样的情愫。
战景淮勾了勾唇角，旁边看热闹的人挽住姜书兰的胳膊，把她拉了过去。
他低沉的嗓音温煦动人：“小梨，恭喜你。”
沈梨脸上有些发烫，躲开战景淮的视线。
她有些局促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轻言细语道：“谢谢战大哥。”
大家都是明事理的，看到战景淮过来都竭尽全力地想要给小情侣创造条件。
“书兰，梨梨考了这么好的成绩，今天晚上必须要吃顿好吃的庆祝庆祝，我知道这条街上有一家特别好吃的烤鸭，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李婶挽着姜书兰的胳膊，故意提高了声音。
姜书兰略略在心里过了一遍，确实应该犒劳一下女儿。
旁边立马就有人搭腔：“是吗？那我也去看看，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孩子最近这段时间用功，人都瘦了一大圈儿，高考前担心他吃坏肚子，硬是没敢给他补。”
陈主任和校长互相看了一眼，“校长，那我去统计第二批志愿录取的分数线。”
校长紧紧跟在身后，“我刚好想起来有些事情要去做，走，我跟你一起过去。”
原本还热闹的操场，大家三三两两地散去，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张家的大嫂和王家的大婶儿并肩走在一起，脸上笑意盈盈，“我记得梨梨是夏末的时候出生的吧？天呐，还有三个月就能跟她对象领证了！”
王大婶儿细细一算，“哎呦，要不说我们老得快呢，眼看着孩子们一个个的都长大了，不过景淮可是个好孩子，人稳重又靠得住，等以后梨梨跟他有了孩子，也得是个好苗子。”
上了年纪的人嗓门儿本来就大，两个人又刚好路过沈梨面前。
她们的谈论让她经不住地红了脸。
战景淮唇角却一直带着笑，在人前，男人很少有笑得这么恣意的时候。
沈梨一时看花了眼，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才察觉到男人看着她的眸子里，别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