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88小说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明贞公主拉着洛慈就走了。一出了坤宁宫,明贞公主就担忧的看着洛慈:“此次宫宴你若不想参加就回去,父皇母后那边我来说。”

洛慈摇摇头:“无碍。”

见她拒绝了,明贞公主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道:“今夜你也别住这坤宁宫了,我留在宫里,你和我一起去住昭华殿。”

昭华殿,是长公主出宫开府前的宫殿。

洛慈点头答应了。

明贞公主捏了捏她冰冷的手,想起了噬骨花的毒,心里难过,却面上不显,只是说:“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入了夜的昭华殿灯火通明。

清秋刚把洛慈的头发放下,就见明贞公主拎着两坛酒走了进来,满头白发比外面的雪还要白,一身浅蓝色的寝衣,裙摆遮住脚踝,外面披着一件深蓝色狐裘。

她靠着门槛,慵懒的看着正在梳洗的洛慈,冲她晃了晃手里的酒:“千日酒,喝不喝?”

洛慈柔和一笑,没有回答,却是直接起身向她走去,清秋见状立刻取了挂在旁边的紫裘跟了上去。

雪夜里,两人携手登上高阁。

上去洛慈才发现高阁之上不知何时已经燃起了炭火,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上面放着一张矮脚桌。

明贞公主踢开脚上的鞋子,径直走到桌旁坐下,腿随意一伸,好不懒散。

洛慈脱下自己的鞋子,弯腰把两人的鞋子放好,才走过去。

昭华殿中的高阁,可俯瞰皇宫,甚至可见京城,这是属于长公主一人的恩宠。

此刻,整个皇城都被白雪覆盖,红色宫灯营造出一种喜悦的气氛。

明贞公主喝了一口酒,半趴在桌面上,看了眼洛慈:“你这件大衣在我跟前穿穿就算了,可别被那位看到。”

那位,自是指帝王宠臣山陵侯。

“人家正得宠呢,别去触霉头。”

谁人不知山陵侯一袭紫衣,风华绝代矜贵无双,别人穿了那都是东施效颦。

洛慈仰头喝了一口酒,但笑不语。整截纤细的脖颈和小巧的下巴缩在紫色的狐毛里,好不乖巧的模样。

明贞公主俯瞰着皇宫内院里忙忙碌碌的宫人,因为明日的宫宴他们怕是要忙一宿了。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明贞公主面露嘲讽,扭头看着洛慈:“你知道吗,此番夏朝使臣来是要择一公主和亲的。”

意料之中,洛慈并不意外,她并不担心柔嘉会被选中,有皇后和太子在,这桩差事轮不到她。

洛慈不说话,明贞公主也不在乎,她从小就喜欢安静话不多,只是如今更沉默了

明贞公主自顾自道:“你说凭什么就要女子来牺牲!”

洛慈看向远方,视线缥缈,也笑了一声,柔和的嗓音随风消散:“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要以女子来维系两国和平,是何等的荒谬滑稽,若真起了决裂的心思,一个女子又能拦住什么?

为什么?因为这世道不公。少数人为尊为贵,多数人苟延残喘,乐忠于往上爬的人又怎会低头看那人间疾苦。

他们呀,不会在乎他们脚下堆砌着多高的尸山血海,也闻不见自己身上的腥秽恶臭,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物,拼了命的巩固自己已有的权势和荣华。

明贞公主似是有些醉了,神色迷茫的看着偌大的皇宫,扭头问:“小慈,你觉得这皇宫美吗?”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洛慈慵懒道:“天子朱批,贵胄朱门,宫闱红墙连天阙,权利之巅若是不美,自古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面挤。”

明贞公主听了她的话,自嘲一笑,仰头喝了一口酒:“是啊,真美!”

沉默了一会,明贞公主再次看向洛慈:“那你呢?”

洛慈面露不解,只听到她说:“那你可想进来?”

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洛慈先是一愣,随后坦然自若:“曾经想,现在……不想了。”

自幼习的便是太子妃之礼,母仪天下之姿,打她记事起就有人告诉过她,这里是她的归宿,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也欣然接受,她甚至把自己的满腔抱负投注于那个位置上,只是如今她不想了。

明贞公主没有问她为什么不想了,她不敢问,只是一句“曾经想”就已经让她无地自容了,终究是楚国皇族辜负了洛家。

洛慈看向一脸醉意的明贞公主,见她不看自己,洛慈伸手拍了拍她满头白发:“柔嘉,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流年长短皆逝,浮生往来皆客,救不了她们,不是你的错,你得放过你自己。”

明贞公主凤眼朦胧,声音湿意弥漫:“是呀,救不了。”她不仅救不了那些女子,她还救不了二郎,救不了洛慈,她谁也救不了。

见她醉了,洛慈叫来了她的侍女:“公主醉了,扶她下去休息。”

被侍女搀扶着站起来的明贞公主迷迷糊糊间忽然唤了一声:“小慈?”

“嗯,我在。”洛慈下意识柔声答应。

只听明贞公主呢喃道:“朱砂一抹红,翩若惊鸿,是数千年流传的绝代风华,这世间只有你穿得了它。”

“我何时……能再见你穿一次?”

直到明贞公主被人扶下楼,洛慈才重新喝了一口酒。

她害怕红色,三年前自己刚到珞珈山观音庙的那段时间里,根本不敢睡觉,一闭眼,入目皆是洛家数百族人被一把火烧为灰烬的场景,满城的哀嚎,夏朝将帅的笑声,猩红的鲜血从城中向四周蜿蜒流去。

还有哥哥临死之前以血为墨写下的那块石壁,还有从阿姊身上渗出来的血,还有自己手里抱着的被温热的血水沾染的孩子。一切的一切都把她逼的奔溃。

穿上红衣,如同又回到了那个令人窒息的环境,自己好像被鲜血包裹,有东西缠着她的脖子,像是要把她活活勒死一样。

洛慈自嘲的摇摇头,一言不发的闷头喝酒,没一会就醉了。

刺骨的寒风从四周吹向高阁,燃烧的炭火也渐渐熄灭了,洛慈趴在桌上看着自己露在外面赤裸的脚,皱了皱眉费力的想把它缩回披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