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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刚过晌午,楚皇近侍携圣旨声势浩大的出现在洛家门口。

见洛慈出来,传旨的公公尖声道:“宝贤郡主接旨!”

很快,楚皇下旨太子和洛家三娘子择日完婚的消息不胫而走,百姓们奔走相告,说有情人终成眷属,说这延迟了近五年的喜事终于要成了。

在他们眼中太子贤明,洛家三娘子忠义,是天造地设的良配。

不同于外人津津乐道的喜悦,麒麟居内,明黄色的圣旨被随意的摊开放在桌上,洛慈面无表情凭窗而立。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世人大多只能看见显露于外的光鲜亮丽,珠光宝气,可其中腌臜又有几人知晓。

从始至终这段恩怨,仇恨困住的都只是少数人,其他人只不过看着冰山一角,做戏看,当茶余饭后消遣时光的谈资罢了。

就如同洛家灭门一样,他们只会站在光晕里,语重心长地让她放下释然,没有人能与她感同身受。

清秋进来面露急色:“小姐,怎么办?”

洛慈没有回头,亦没有回答,对于麒麟卫在不在自己手里楚皇依旧是怀疑的,再加之她身后虽然没有了洛家却还有桐城,算不上滔天权势,却也是泼天的富贵和让人忌惮的人脉。

按理来说就现在父子夺权的情景,楚皇不仅不会让这桩婚事顺利完成,甚至还会千般阻挠,怎么会下旨让他们尽快完婚。

杏眼中幽深入潭,洛慈眸中一凌,看来那位仁义贤明的太子殿下做了些什么。眸光一转,钦天监那位莫不是聋了,竟一点风声都没有察觉到!

入夜,洛慈单薄的身影和童婴一起如入无人之境一样落在了钦天监国师的院落里。

脚步将将落地,就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惯来娇贵的戚琼脸上滑过一丝理亏,讨好的迎了出来:“夜里寒凉,快进来。”

洛慈没动,站在院子里上下打量着他。

背脊冷飕飕的,戚琼故作轻松:“怎么了?”

洛慈挑眉,认真回答:“我在想今天晚上是卸了你的胳膊,还是拆了你的破琴。”

戚琼周身一个激灵,看了一眼洛慈又看了一眼她身旁的童婴,两人脸上都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迅速将自己的两只手背在身后,梗着脖子道:“你敢!”

洛慈轻笑一声,根本不把他的生气放在眼里:“你还有理了?我让你留意阻挠,圣旨都送到我府里了,你留意到哪去了?”

自知理亏,戚琼摸了摸鼻子,北风萧瑟,他拢了拢衣袖,向洛慈道:“先进来吧,不然有的你受了。”

嫌弃的收回视线,洛慈抬脚走进屋子里,等童婴上前,戚琼才紧跟着走了进去,反手把门关上。

屋里两盆炭火烧的正旺,驱散了些许寒凉,童婴一进来就自来熟的跳到了窗边的软榻上,双手抱胸开始打盹,这事不用他掺和,也没人管他。

洛慈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扫了周围一眼,才走到桌前坐下,看着戚琼平静阴阳道:“你倒是舒坦。”

戚琼拎起炉子上热着的暖茶一边倒一边小声嘀咕:“我这是为了谁?我又不怕冷。”

知道她今天晚上一定会来所以提前让人多燃了些炭火,备着热乎的汤茶,她倒好,一来就要卸他的胳膊,砸他的琴,没天理。

戚琼是绝对不会承认他是觉得这件事自己理亏,想消一消她的怒火,自己能少吃些苦头,才这么懂事体贴的。

洛慈本就没有多大的气,不过是因为不喜欢意料之外,脱离掌控的事情才会有些恼,这会看他难得低眉顺眼的样子气早消了。

而且若真要和他生气,自己早就被气死了。

接过他认错的茶喝了一口,放下茶盏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见她喝了茶,原本站着的戚琼一屁股坐在了她对面的位子上:“这事真不怪我!”

这么多年的相处经验,每次她被自己气到了,只要她喝了自己倒的茶那这气就算消了。

放松了不少,戚琼开始抱怨道:“真不怨我,楚洵这次是铁了心要娶你,没有提前走漏风声,我也没比你早知道多久。”

洛慈把玩着掌中的茶盏:“他做了什么?”

戚琼正色道:“他和楚皇做了一笔交易。”

“你可知他许诺了什么?”

洛慈看着戚琼,只听他缓缓吐出两个字:“放权。”

“他许诺楚皇在位期间他绝不夺权,将手中实权尽数归还。”

洛慈凝眉,眸中厌恶一闪而过,疯了不成。

戚琼轻佻的话语里透露出嘲讽:“只是不知这权是真放还是假放了。”

眼底厌恶并未消散,洛慈问:“楚皇信了?”

戚琼摇头:“这两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老的这个才华平庸却能在夺嫡中脱颖而出,靠的就是心里那些弯弯绕绕。”

“和他斗,太子还是有些吃力的。”

楚皇那些心眼洛慈已经领教过了,能哄的多少肱骨之臣无怨无悔为他卖命,最后狡兔死走狗烹,他倒还落得一个圣贤的名声,怎么可能好对付。

戚琼继续道:“只是诱惑实在太大,你知道的,他向来抵不住诱惑。”

“不过皇后不是还在宫里面,他说赐婚可以,不过皇后得去护国寺祈福。”

洛慈了然,皇后若去了护国寺,那不就等于被楚皇囚禁控制,他还真是狠毒的没有底线,多年发妻,到头来只不过是他控制楚洵的工具,用来巩固自己权势的工具。

放了手中实权,又得顾忌皇后的安危,太子拿什么和楚皇斗,除非他手里还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东西,或者不为人知的密谋。

比起他爱自己,洛慈更愿意相信他在密谋什么,她并不认为他会为了自己而放下他苦苦经营的权势,若是能放下下,那么当初就不会默许洛家的灭门。

戚琼摸着自己的下巴打量着洛慈,察觉到他的视线,洛慈从思绪里回神,面露不解:“怎么了?”

戚琼啧了一声:“他平日也没这么偏执,你做什么刺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