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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琼直到回到明月山庄都没想明白,明梨却已经开始筹备几日后的围杀了。

她没那么多正义感。

但是那毒啊,正正好是害了药王谷的罪魁祸首。

那日一位师兄从山林中捡回来一个重伤濒死的人,经脉寸断不说,身上还有数不清的锐器伤,左臂连同手骨一同被敲打成几段。

于是师兄叫上了师父师妹,开始商讨如何救人。

三日过去,那人总算睁开了眼。

再过七日,毒性开始有了被拔除的迹象,那人也开始在药王谷内闲逛,虽然只有一只手,依旧会帮着阿姑阿嫂们做些杂活。

谷里的人都觉得那青年是个好人,唯有最早接触的师兄师妹发觉,自己的内力开始流失。

但他们二人都以为是意外染了什么药物。

于是他们告诉自己的师父,也就是药王谷谷主。

谷主开始寻找破解之法。

不出半月,便寻到以几味寻常草药药浴配合针灸熏蒸三日,蒸出毒性的手段。

可是,来不及了。

心怀不轨的人知晓药王谷有了应付手段,将这消息传了出去,把虎视眈眈的恶狼引了进来。

那时明梨方才收到父亲的传信,回来试新的药方子。结果在路上撞上那行色匆匆之人,身体里原本就如同野兽蛰伏,即将奔涌而出的毒性被另一种毒性一勾,一发不可收拾。

而后,药王谷被袭击,她亲眼目睹被那毒物影响功力大退的师兄死去。

那些给她庆祝生辰,送她漂亮药花的嫂嫂婆婆在刽子手冰冷的刀刃下哭泣——

甚至还有两个年岁不大的孩子,平时总爱跟在她身侧唱歌,现下却因亲人被伤害,冲上去阻拦,被一刀穿透。

……父亲分明已经找到了解救的方法。

却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她能在下一次惨剧发生前,将那群家伙行刑吗?

月色清冷,女子坐在窗前,垂眸看自己纤细的手指,回顾指尖属于亲人的温度。

神石默然许久,终于还是叹息。

“小主人,您知道您在做什么吧?”

明梨指尖动了动,回应,“或许知道。”

……

最后的围杀进行的相当顺利。

但是很遗憾,没有抓到那位门主,倒是把那群替人搜集毒草器皿的门徒抓了个干净。

那群门徒身上也有毒气熏染,但显然与真正的毒人不同。——因为他们这毒气侵害他人的逻辑是:药人先药己。

或许被他伤到的人下场不会好,但他自己,这条命也长不到哪里去。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围杀大部分门派都没派人前来,倒是一些小门小派积极响应,大门派唯有云山门掌门人肖青,加上一个带队的摘星楼少主叶极分外配合。

明梨来之前便有所预料,于是她随意点了两支小门派收入麾下,开始玩养成势力、取而代之的戏码。

萧琼几乎见不到她。

只偶尔燕淮前来看望,才能得到些许关于她的消息。

“我当时是真没想到,你这就离开我五六七八天,居然就当上武林盟主了!”燕淮回回来都要旧事重提。

那夸张样子,整得萧琼直犯嘀咕,“我爹就是武林盟主,我当个盟主怎么了?”

“萧庄主自然是名副其实,可是你——不是我说弟弟,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二楼跳窗都能崴脚,别说是武林盟主,你就是单找个护院的事干,被人雇下了我都得给老天上三炷香。”燕淮一副担心自家崽饿死的样子,边说还边做了个敬香的动作。

于是萧琼没好气把他手一推,撑下巴继续翻医书。

燕淮瞅见整面都是需温补的病例,啧啧两声,“怎么,现在信哥哥了,知道离庄主有苦衷,觉得心疼?”

萧琼被戳中心思,一下把书合上,垫到屁股底下。

“要你管!”还要瞪他一眼。

于是燕淮做西子捧心状,一副六月飞雪的冤屈样子,“弟啊——你这也太无情了吧!枉费我特意替你打听了离庄主的事,既然你觉得我多管闲事了,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说着,他还真要走。

又被那一套一个准的小孩拽住。

“……没觉得你多管闲事,你说。”

于是燕淮表情一变,没有半分勉强,立马入戏。

“不是我说,幸亏弟弟你想明白了,不然就你这脑子……咳咳,不然就你这样一个孩子!绝对被这女人吞吃的骨头都不剩呐!”

“你还记得那个许观主吗?就那个说萧离一介女流祸乱江湖的老头,他那个徒弟上月在观月赌坊外遇见离庄主,被骗进赌坊,不仅裤子输没了,连他师父的道观都迷迷糊糊押出去了!”

“我来这的路上还看见许观主带着徒弟搁枫林城桥头给人算命呢!人都七老八十了还要倚老卖老,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

“……”萧琼想了想,没记起这么个人,于是继续问,“还有什么?”

“哦,我还找他给我算了个命……”

萧琼撑下巴,听着面前人巴拉巴拉巴拉。

说到最后,他终于提起了精神。

“你说谁?”

燕淮顿了顿,“叶极?”

“他什么?”

“他上旬与离庄主一同抓了批拐卖犯。”

“不,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确认自己听到了怪话的萧琼拍桌而起。

于是燕淮挤眉弄眼试探了下,重新组织语言,“叶极与离庄主假扮夫妻,端了个拐卖窝点?”

萧琼坐了回去,肉眼可见的低落起来。

然后他开始嘀咕。

“你说师父她到底怎么想的?”

“我爹的事她不跟我说,弄玉姐也不跟我说,就这么一边放着我讨厌她,一边顶着毒帮我抢盟主之位……”

“她不可能不在意我呀。”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完全不担心他会伤心难过吗?

燕淮叹了口气,伸手戳他额头。

“又开始了不是。”

“我都说了,你想知道就自己去问嘛!天天搁这嘀嘀咕咕的有啥用?”

萧琼没哭,但抽了抽鼻子,“我上回跟着她处理事务的时候问了。”

“怎么说?”

“她说字如其人,我的字跟狗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