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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琼发觉自己的眼泪更加止不住了。

其实在碰到明梨前,他没那么爱哭,可是后来,好像总在她面前哭。

被批评了,不委屈,但是掉眼泪。

她不理他,委屈了,更控制不住。

到现在,担心了害怕了失而复得了,他也不会说什么“幸好没事”“没事我就放心了”之类的话,他只是抱着人,抱得紧紧的,在她耳畔咬着唇呜咽。

半晌,才诺诺在女子耳畔提出那个大胆到不行的想法,“师父,你跟我成亲好不好?”

他真的很害怕,怕她突然消失。

被他抱着的人有些急促的喘了两口气,良久,终于憋出一句话,和往常一样,不带半分别的感情,“说过了,进门前要先敲门。”

突然被批的萧琼懵了下,似是明白了什么,低着脑袋起身走了出去。

所以,拒绝很成功。

然后她就听到门被敲了几声,那人又探头进来,虎头虎脑的,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渴求的望着她,“我敲门了,现在可以了吗,师父。”

说着,他还抽了抽鼻子。

看来的确完全没有get到她的意思。

“……”原本蛊毒是没有头疼这一项功能的,但是明梨现在感觉自己脑阔有点疼。

然后她闭上了嘴,连着眼睛一起阖上。

门口的人平时很会看眼色,这次却在门口踌躇了一阵,最后关上门,磨磨蹭蹭又凑了上来,坐到她跟前,小心翼翼伸出手抱住她。

小小嗷了一声,又给了他一爪。

他却只埋在那瘦削的肩头,仿佛猫见了薄荷般,将鼻子埋进她的衣裳,有些贪婪的摄取那淡淡的药香。

差不多半个时辰,蛊虫终于消停下去,明梨四肢也逐渐回暖。这时她才发觉,一人一猫已经靠着她睡着了。

小小感觉到它动作,小声嗷了一声,又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背。

她伸手揉了两下,这才垂眸看向怀里的少年,瓷白肌肤上带着淡淡的阴翳,除了头发落下的,还有眼下睡眠不足导致的青黑。——看起来他这段时间的确吃了不少苦头,都瘦了。

除此之外,也可靠了些。

捏了捏那蹭在她脖子处的脸,明梨叹息一声,突然问神石,“如果我真的接受他,算不算恩将仇报?”

萧无尽的事,她心底一直有个结,一方面因为自己没能救下人。

另一方面,当时催发蛊虫的药是她告诉萧无尽的,所以萧无尽用那种方法强逼她接受他的好意后,她才会有负罪感,因为……这就像是你把刀给了别人,别人拿着刀自刎,又把血喂到你嘴里一样。

不过,这思路不对劲,本不该过明梨的脑子。

像是药王谷那些事,也不该让她从最初记到现在。

总觉得,有点奇怪。

包括现在,想什么恩将仇报也奇怪。

而后,神石开了口,把她的念头压了回去,“我觉得不算吧,殿下自己要求的,这是殿下的人生,做出选择,会承担后果的是他而不是萧无尽。”

“他应该早想清楚了吧。”

“至于萧无尽,说实话,我觉得小主人你是病了。”这些年,明梨太疯了。

疯的跟前两个世界判若两人。

要不是因为伴生的缘故,它与明梨之间有说不上来的联系,恐怕它都会以为跟前换了一个人。

跟药王谷的白梨病痛折磨下的偏执有些像,但不完全像。

明梨沉默,许久,才无奈摇头,“不管是怎样,暂且做好白梨吧。多的事情,等离开此处再论。”

她揉了揉脚边的小小,毫不费力的把身上的少年抱起放到榻上,少年则是乖乖在她肩胛蹭了蹭,又抽噎了几下。

等把人安置好,她才去柜子里取了小被子,给地上团着的大猫垫了个窝。

大猫始终跟着她,见此,才舔了舔她的手背,团进被子里,疲倦的陷入睡眠。

明梨也没有犹豫,坐在床边替榻上的人解开了外衣,又将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取下。

金丝软甲两层、袖剑两副、匕首两把、信号弹、雷震子、软筋散……

其实萧琼以前不会在身上带这些,他不喜欢武功,不喜欢剑法,自然也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武道上的东西。

还是她平时教的好,小家伙已经惜命起来了。

甚至大腿上用布帛捆了一排飞刀,勒出淡淡的凹陷。

她试了一下,解不开,只能用刀划断。

于是恍惚间睁开眼睛的萧琼便瞧见,他美丽动人冷若冰霜的师父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目光浅浅的盯着他的下身。

像是在看什么废品。

他一抖,几乎飞速窜到床尾,可怜巴巴抱着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自己开始哭唧唧,“师、师父,徒儿罪不至此呐!”

因为他的动作,腿上捆着的东西有些收紧,勒出一段微妙的弧度。

然后,她听见他哭。

“我……我,我不娶您了行吗……”

明梨于是慢条斯理把匕首放下,好笑似得看他,“可以,但睡觉之前,你先把腿上这个东西解开吧。绑这么紧,不疼吗?”

萧琼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凉飕飕的,一看,原来身上只剩中衣,装备也全被撤了,于是他理解了什么,发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蠢话,一下腮帮子憋得更大。

“师父,我刚刚是在梦游呢……什么也没说!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行不行!”耍赖也要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哼哼唧唧。

确实是可爱的。

“好。”明梨语气柔和了几分,最后看了他一眼,垂眸开始解自己的衣裳。

一件。

两件。

三件。

怎么里面还有一件?

萧琼目光从可怜兮兮逐渐转为羞窘,又被遗憾取代。

然后,他的目光与对面清冷却柔和的眼眸对上,他听到那个女子低声询问,“萧琼,你那个东西是解不开吗?要我帮你取下来吗?”

他想到那把锋利的匕首,下身一凉,赶紧低下头把飞刀袋解下来探出半个身子丢到床下,又小心翼翼缩回角落里。

像是受了惊的小动物,眼神却热烈的让人难以忽略。

很显然,这家伙在期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