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医院时虞松雨正在吃饭，医生交代只能吃流食，书艺彤捧着碗正在喂她。
虞松雨被迫喝下一口，想笑，“我自己来吧。”
章成周倚在床尾，抱着手臂揶揄：“我们家大小姐难得伺候你一回，知足吧，我就没有这个待遇。”
里面气氛愉悦，司献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窗看到虞松雨浅笑嫣然，落在把手上的手始终没有勇气开门。
他之前告诉她，不可以打人，现在动手的变成了他。
她会觉得自己冲动无脑吗？
会不会怪自己？
会不会讨厌自己……
方淑华从茶水间出来，刚好错过坐电梯下楼的司献。
次日天亮，虞松雨醒来时奶奶不在病房，她洗漱完站在窗边吹风，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只是一条广告推送。
方淑华买完早餐回来，祖孙俩一起吃了饭后虞松雨就让奶奶回家休息，方淑华想着回去包点素馄饨，没再推脱，叮嘱一番后离开。
司献亲眼看着她下楼，走到病房门外，曲起手指敲响，然后推门进入。
虞松雨在床边坐着，像是知道他会来，一点都不惊讶，直勾勾盯着他看。
“呃……你好点了吗？”司献莫名心虚，低咳一声走近。
“嗯，好多了。”
气氛再次回归沉默，虞松雨眼眸停在脚尖，想开口打破僵局，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博然和他奶奶去省城了。”司献最受不了这种氛围，率先开口，“今天一早邻居刘叔告诉我的。”
周敏慧在省城做生意，早就想把母亲侄子接到那里生活。
昨天虞松雨从王家离开后王翠芬给女儿拨去电话，周敏慧听罢劝她同意私了，然后立刻买了车票，夜里就出发了。
“那不挺好的吗。”虞松雨眸色淡然，一丝庆幸隐匿其中。
至少以后他们见面的机会少了，他也就不会找司献麻烦了。
司献没回答，也没告诉她，周博然临走之前给他打了通电话。
周博然说：“我没想到咱们俩会变成这样。”
曾经那么要好的朋友，后来有一天奶奶告诉他司献爸爸是他的杀父仇人，他不信。
可他没了爸爸，妈妈也跑了，但是司献父母双全，依旧是别人口中的好学生，乖孩子。
周博然羡慕，嫉妒，理所当然地把爸爸的死怪在他们身上，他次次挑衅司献，想泄恨，想着能和司献痛痛快快打一架，然后那些糟心事就能翻篇，他们仍然能回到从前。
可是司献说的没错，他妈妈确实是因为奶奶才死的。
事与愿违，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最后，周博然说：“司献，对不起。”
有护士进来查看床头卡，虞松雨今天不输液，护士很快出去，单人病房里只剩下两人。
虞松雨脑子还乱着，没力气想其他的，背过身准备躺下休息。
司献上前一些，帮她摇平病床，低哑出声：“你生气了吗？”
“没有。”
虞松雨闭着眼睛说，“我知道你是帮我出气，也知道你心里有分寸，但是司献，我真的很害怕。”
“对不起……”
“第二次了司献。”
虞松雨坐起来，看着他的眼睛，“再一再二不再三，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
她一直很反感那些自私，做事从不考虑后果的人，害人害已，实在生不出好感。
某些时刻，虞松雨是个很矛盾的人，尽管他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自己，但她承受不起后果。
一边病态地感到高兴，一边受理智拉扯，忽地反应过来这是多么疯狂的事情。
因为她喜欢司献，所以愿意给他三次机会，三次失望攒够，她会毫不犹豫地将对少年的爱意长埋心底。
书艺彤和章成周吃过早饭后要来医院，虞松雨拒绝了，说今天可能会下雨，要他们趁着现在天气好，改签航班回京城。
章成周立马打电话改签，拖着不情不愿地大小姐打车去机场。
挂断电话后出门买东西的司献回来了，双手背在身后，神神秘秘。
虞松雨好笑得看他，嗓音恢复一如既往地娇软：“藏什么了？”
“赔礼。”司献走近，弯腰拱手奉上，“道歉。别生气了，我错了。”
用模具切成凯蒂猫图案的西瓜，满满一盒。
“你出去这么久就是去弄这个了？”虞松雨惊叹，“哄女孩子还挺有一套。”
司献眼含期待看着她，“收下吗？”
虞松雨眉端一扬，不自觉绽放笑容，“我一个人可吃不完。”
去司献家的钱玥和吕鹏飞跑了个空，打电话询问后才知道他去了医院。
还是昨天从方老师嘴里听说虞松雨已经醒了，两人还没去看过她，当下一合计准备坐车前往。
可巧得是在公交车站碰到了正要去逛街的吕鹏飞妈妈，吕妈妈眼风似刀刃，端详着儿子身后穿着漏脐短上衣的钱玥，脸色瞬间阴沉。
“回家。”
当天晚上被妈妈教育了两个小时的吕鹏飞麻木的从房间出来，吕爸已经做好了饭，年幼的弟弟紧挨着爸爸，餐桌上无一人敢说话。
饭后吕妈丢完垃圾找到钱玥家的理发店，店里只有钱哆哆女士在打扫卫生，她上前说明身份，直言：“不要再让你女儿跟我儿子来往。”
钱哆哆有点懵逼：“你儿子是谁？”
“吕鹏飞，我儿子。”
噢，女儿的朋友。
钱哆哆从女儿嘴里听过这人的名字。
她问：“什么原因呢？两个孩子正常交朋友，为什么不让他们来往了？”
“交朋友？你女儿那是正经交朋友的人吗？”
吕妈是封建思想的受害者，同时也是它的坚实拥护者，觉得女孩就该素面朝天规规矩矩，稍微不同于大众那就是不伦不类，就是不正经。
她上下打量了下钱哆哆的穿着，当妈的人了，染着一头蓝毛，无袖大领口背心，两条手臂都有纹身，背带裤松松垮垮，稍微一动都能看到半拉胸脯。
吕妈冷嗤，“你看看你有个当妈的样吗？年纪轻轻不学好，未婚先孕，现在又把女儿教成这个样子，你不嫌丢人啊。”
钱哆哆有时候脾气可不好，直接开骂：“你有病吧？没吃药跑出来干嘛？展示你嘴有多臭？”
吕妈当即就炸了，俩女人很快撒打在一起，国粹连篇，听闻妈声一片。
在家做好饭的钱玥迟迟等不到她妈回来，索性出门去找，赶到理发店时正好中场休息，她妈背带裤断了一条带子，头发乱的像鸟窝。
吕妈也没好到哪儿去，薄t被钱哆哆撕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款式老气的红色胸衣。
“你个不要脸的贱货，我打死你！”
吕妈扬手又要去打，钱玥慌忙挡在她妈前面，那一巴掌结结实实落在自己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