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一点儿不好奇，挥挥手说：“我还是觉得黑一点好看。”
“……”
虞松雨没有完全与世隔绝，至少每天都有刷朋友圈看好友们的近期生活日常。
书艺彤和章成周是发朋友圈频率最高的两个，每条还都特意艾特她。
往下浏览许久，页面定格在傅兰隽的动态上，他穿着滑雪服，旁边女孩儿依偎在他肩头比耶。
应该是他妹妹吧，虞松雨心想。
住院期间傅兰隽也有给她发微信，不过见她没回，之后就没再发过。
转眼就到出分数报志愿的时间，虞松雨没去管，在书艺彤的电话轰炸之下弹了个自己的准考证号过去，之后接着在人偶娃娃脸上描绘妆容。
“不是，你怎么这么淡定？”
电话没挂断，书艺彤在那头比她还紧张，无意识地抖着腿，“我有点害怕，先查你的好了。”
虞松雨没意见，在娃娃眼角处添一抹浅蓝色眼线，闻言笑回：“我有把握，应该在六百三以上。”
“六百三就已经很炸裂了好吗。”
这个时间查分数的人太多，页面加载不出来，书艺彤就盯着她的手看，“你这化妆技术明明很好啊，怎么一到自己脸上就不行了？”
“问得好，我也纳闷儿。”
书艺彤嘿嘿笑了两声，又说：“分数出来咱去酒吧蹦迪吧，我可能得需要这么个机会哭一下。”
高考的时候她处于知识储备量告急加紧张的大状态，都不知道怎么撑下来的，考完第一件事就是生无可恋地对着学校大门哭唧唧：“明年再见……”
所以书艺彤才不敢查成绩，觉得查完之后应该去酒吧痛哭一场。
虞松雨对自己的成绩有把握，但这回超常发挥，高考直接突破六百五十分的高耸山头，考了人生中的最高分数——六百八十九。
书艺彤惊了，章成周傻了，他们都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这么猛。
反观两人，平平常常的分数罢了。再加上艺考成绩优秀，接下来就稳稳当当等着京舞的录取通知书了。
虞松雨在报志愿上犯了难，她没什么想学的专业，去苏柏辰那儿复诊的时候他怂恿说：“医学怎么样？当个心理医生也行啊。”
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到时候读研读博选我当导师，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论文什么的那都不在话下，有我指导绝对能登期刊。”
“……”
虞松雨表情无语地搅动玻璃吸管，半晌闷出一句：“劝人学医天打雷劈。苏教授，把您仅有的几个指导名额放在自己学生身上吧。”
苏柏辰粲然一笑，“我读博的时候一个同门师哥，他特别有意思，你知道他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虞松雨便配合着问：“什么？”
苏教授拿范儿，掐着腰眺望远处，深深叹气：“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医学读博。”
学无止境这几句话在医学上面体现的淋漓尽致。
虞松雨觉得超有道理，遂拍了拍他的肩：“知道你为什么不比三甲医院的主任医师接诊的患者多吗？”
这是个人精儿，立即回：“因为我年轻貌美，不比他们得患者信赖。”
“……虽然但是，你够不要脸。”
“别打岔，问你个别的问题。”苏柏辰重新坐下，“你喜欢的那个男生，他跟你报同一所大学吗？”
她慢慢点头。
她还没问司献考得怎么样？选什么专业？什么时候来京城？
虞松雨叹气，拿劲也不是好拿的，要坚持两个月，真的好难。
说好的成绩出来后要去酒吧happy一下，书章两人拉着未成年少女虞松雨直奔目的地，凭着章少爷的脸畅通无阻地进入。
虞松雨惊奇不已：“不是要查身份证吗？”
章少爷好心解释：“这家酒吧的老板是我朋友。”
这位哥真的有社交悍匪症，跟快三十的花臂叔叔都能交上朋友。
夜幕降临，暧昧与火热在空气中交织盘旋，刺激炸裂的重金属音乐，舞池中尽情跳舞的年轻男女，以及周围萦绕的香水味与酒味儿，构成极具诱惑力的环境。
服务生领着三人到一包间前停下，随着门被推开，西装革履半挽衣袖的男人温和笑着走近。
“来了。”男人很是熟稔地跟章成周打招呼，目光落在他身后的两个女生身上，含笑略微点头。
虞松雨和书艺彤注意到他脖颈上的纹身以及手臂上花花绿绿的图案，默默抿紧了唇。
“介绍一下，这位容老板是我爸的合作伙伴，也是我的朋友。”
“容策，叫我容哥就行。”男人仿佛天生一副笑面，说话时唇角弧度似有若无，就没下去过。
“知道你们头一次来想玩一玩，就不拘着你们待在包间了。吧台那里我打过招呼，你们直接过去就行。”
容策轻轻捶了章成周一下，“看好这俩小朋友，别往舞池卡座那边去，老实待着，等我忙完去找你们。”
西装，壮硕肌肉，还有满臂纹身，明明很社会很猛，却是个笑起来又野又柔又撩人的。
这反差感太他妈炸眼了吧！
书艺彤迷得不行，多想冲上去摸一摸人家的花臂，最后只能跟在虞松雨身后趋步离开。
吧台前有三五个人，已是微醺状态，其中一个醉朦朦的卷发美女正在挑逗长相帅气的调酒师。
“嗨，来了。”
调酒师rain认得章成周，几乎是看到他走过来就松了口气，把跟前的小食推过去。
rain拥有一张娃娃脸，太稚嫩，声音又很软很柔，总会让人误以为刚成年，实际他本人今年已经二十六了。
卷发美女神态迷离地转过头看向章成周，“弟弟，你多大了？”
“姐姐，他刚成年呢。”今天书艺彤的脑袋倒是灵光，抢先一步挽过章成周的手臂，笑容乖巧恬静地回。
卷发美女吊起眉梢“呦”了一声，觉察出俩人关系不一般，幽幽说：“没意思。”
遂起身离开。
章成周施施然落座于她右侧，“大小姐，您想喝什么？”
“我要知道都不用等你开口。”书艺彤不爽地翻白眼。
“想喝酒吗？”章成周存心逗她，等人点头答应后对rain说，“一杯薄荷气泡水。”
“你有毛病吧。”书艺彤怒笑，很不甘心地看着那杯长岛冰茶被他握进掌心，“我还不如回家喝。”
“那给你。”
章成周闻言把杯子推到她面前，一脸幽怨地说：“等会儿回家你爸妈要打我你可得拦着点儿。”
出门之前书爸书妈知道自家女儿要和朋友去酒吧嗨皮，交代可以喝酒，但不能多喝。
然这姑娘酒量浅得离谱，抿抿都能醉，小时候偷喝了口外公的啤酒，能睡整整一天。
这事儿书爸书妈可不知道，如果今晚她醉着被扛回去，估计书爸腰间的七匹狼得抽他身上。
书艺彤嘴撅得都能挂油壶，明显是不高兴又不得不妥协的表情。
虞松雨在旁边认真观察rain的调酒动作，没去欣赏一个闷闷不乐一个哄的情景表演，最后掏出手机，继续啃那收藏夹里看了一半的言情小说。
“你什么时候喜欢看小说了？”
书艺彤疑惑地凑过来，“这什么题材？校园文吗？太平淡了，我给你推荐几本张力拉满的都市文怎么样？”
“我可吃不消。”虞松雨笑着拒绝，“而且，我是在学习好吗。”
“这能学什么？”章成周嗤之以鼻，“把自己幻想成青春疼痛文学的女主角？不得了啊虞小鱼，你堂堂一代学霸居然堕落了。”
这少爷一点都不符合他精致贵公子的人设，尤其考完之后彻底欢脱放纵，叽叽喳喳聒噪地烦人。
虞松雨不想理他，继续垂眼看书。
再抬头旁边只剩下书艺彤，背对着吧台，两条手臂随意搭着，神情适闲地看向舞池方向。
“你家少爷呢？”虞松雨问。
“回家了，根本坐不住。”书艺彤抬了抬下巴，舞池里一束白灯照在身段气质都十分出众的章成周身上，
“我们舞蹈班里就他跳舞最菜，软绵绵跟没几天活头了似的，你再看现在，明明很会跳嘛。”
“专业舞跟蹦迪怎么能一样。”她一开口就是浓浓不满，虞松雨关上手机，边喝饮料边问：“你不高兴了？”
“不至于。”书艺彤摇头，灯光昏昧，长长睫羽投下复杂心事，“阿虞，这几天我就总想，感觉他好像没有喜欢我。”
一杯白桃乌龙茶见底，虞松雨放下杯子，转过身和她面对面，“你还没喝就晕了？他做的那些事要不是喜欢你还能是什么？把你当亲妹妹？”
“可我们俩穿尿不湿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候我妈跟他妈关系好着呢，说不定是他妈嘱咐的要他多照顾我。”
“那你有见过他跟别的女生走得近吗？”
“那到没有。”书艺彤回答的斩钉截铁。
章成周长了一张渣男脸，看上去就是那种会同时交往七八个女朋友的下头男。
但他不仅正直还很尊重人，尤其在男女关系上，更是把克己复礼刻在了骨头上。
偶尔的几次插科打诨也把握住度，除了书艺彤和虞松雨，平时很少跟别的女生说笑。
“少爷可从来没给我准备过零食。”虞松雨眼睛里是明显的调笑，“到自己身上你那脑子就跟还没激活呢。”
同性之间要是有点风吹草动她那雷达是哐哐响，这会儿失灵了？
“我还是得等他说，不能我先开口。”书艺彤觉得这是原则问题。
而后想起什么，搂住人家的腰贼笑，“你之前说司献一定会上京大，那到时候开学你俩重逢，是你先说还是等他说？”
“不知道。所以我正在学。”
书艺彤快笑疯了，“头一次听说学习谈恋爱用小说当教材的。而且而且，谈恋爱用学吗？我教你呀。”
“您还是先把自己处理好吧。”
自己应该挺没劲的，虞松雨心想。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就冒出来的自卑怯懦，还很较真儿，跟谁都分得很清，绝不愿意欠别人什么。
不想循规蹈矩，又不敢突破自我。
无趣古怪，她不确定自己这样的人是不是也能被他喜欢。
所以要去学，学会伪装，平生头一回想要的，不择手段也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