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老黄年轻时是个职业赛车手，后来因为某些原因退役干起了出租车司机。
偶然的一次机会接到虞朔这个客人，后来就拿到了有五险一金加双休的铁饭碗。
这么多年过去车技硬是半点没退步，出租车师傅拉着虞松雨和司献在后面跟了半天也没做到跟他并肩。
车子驶进别墅区，老黄放慢车速，从后视镜里发现了逐渐缩减成黑点的虞松雨，猛踩刹车，悻悻载上两人回家。
刚才电话里保姆说今年要提前回老家，虞松雨想把福希送去宠物店，门一推开它颠颠扑过来，嗷呜着要抱抱。
啧，舍不得。
虞松雨撸毛，眼看着这家伙跳进司献怀里，顿时娇羞起来，头埋在人家颈窝里乱拱乱舔。
“……”
是公狗吗？彤彤说错了吧。
“你之前养过狗吗？”
“没有。”司献教福希握手，蹲下去拍着掌心，“养过两只猫，不过没养活。”
也不知道是他天生不适合养宠物还是那两只猫本来就身体不好，明明尽心尽力就差当祖宗一样供着了，最后还是死了。
保姆正想问问这帅帅气气的小伙子是谁，门铃响了，她过去开门，发现是很久没有归家的姚月澜。
“太太，您回来了。”
虞松雨下意识要挡在司献身前，在看到姚月澜的探究目光时才想起来，他将近一米九人高马大的怎么可能挡的住。
“怎么没上课？”姚月澜低头换鞋，随口问了句。
“今天放假。”虞松雨跟司献使口型：我妈。然后又介绍：“这是我男朋友，司献。”
司献恭恭敬敬低头弯腰问好：“阿姨好。”
姚月澜顿了下，慢慢直起身，将人从上到下打量个遍，没什么表情地点头，“眼光还可以。”
她妈是有点职业病在的。
“我跟奶奶说好了要回海城过寒假。”虞松雨接过保姆拿过来的手提包，“我们先走了。”
姚月澜径直越过两人回房间，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不管是对她这个男朋友，还是她要回海城这两件事都没兴趣。
去宠物店的路上虞松雨将她妈妈的脾气秉性说给司献听，因为怕他会觉得姚女士是故意冷落他。
然而司献听完却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我不在意这些。而且，就算她冷着脸把我轰出去也是正常的，我能接受也理解。”
京城飞海城大概五个小时，登机之前司献把航班信息发给司国兴看，没告诉他自己是带着女朋友一起回来的，只说有空就来机场接他。
司国兴今天有事儿，有家餐厅的经理挪用资金给自家生意填窟窿，他这个当老板的当然得过去处理。
这也就意味着回家没饭吃，虞松雨便邀请他去奶奶家吃饭。
下飞机后先给方淑华打了通电话，然后坐车过去，正巧在楼下碰到买菜回来的方淑华。
“是不是瘦了？”
简单吃了点面条，司献在厨房洗锅刷碗，祖孙俩就在客厅里说话。
“没有啊。”虞松雨捏了捏脸上的肉，“还胖了两斤呢。您看，这都是实打实的肉。”
方淑华没看出来，就觉得她瘦了，想着这一个多月得好好给她补补。
屋内开着地暖，司献只穿了件单薄长t，围裙勾勒出劲瘦的腰身，虞松雨看了眼，忍不住想笑。
赚到了。
回身发现方淑华饶有意味地看着她，脸噌地红了大片，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地叫：“奶奶……”
“我给你买了件新睡衣。”方淑华站起来往房间里走，“已经洗好了，被子也晒过，你之前留下的衣服也都洗过，直接就能穿。”
还是她熟悉的那个房间，甚至连摇椅位置都没动过。
床铺得整齐，新睡衣在衣柜里挂着，视线落在床头柜旁的鱼缸上，那两尾小丑鱼正欢快地游着。
“这个款式很好看，谢谢奶奶！”虞松雨抽了下鼻子，笑容甜美。
初中的时候书艺彤喜欢看言情小说，极为憧憬作者笔下一屋两人三餐四季的美好生活，她说这是她向往的幸福。
就‘幸福’这个词，回去之后虞松雨展开想象，在脑海里幻想自己想要的美好生活。
一栋不大不小的房子里应该要有厨艺不错的奶奶，慈祥和睦的爷爷，随和儒雅的爸爸，温柔美丽的妈妈，一两只宠物，还有一个帅气体贴的男朋友。
后来要求一点点降低，她已经不再奢求少年时荒谬的梦想。
但当某一天，那些愿望真的实现了，虞松雨居然异常平静，甚至用释怀的心态去接受它的到来。
司献收拾好卫生准备离开，方淑华出门送他，走到楼下才说：“阿虞比刚来的时候状态好多了，小献，我真的要谢谢你。”
她赌对了，司献是那个能带领她走向阳光的人。
“我一早就说过，不反对你和阿虞谈恋爱，但是她跟普通女孩子不一样，这你是知道的。”
方淑华叹了口气，“我不会因为她是我孙女就无底线偏袒她。小献，如果时间长了你发现你们两个不合适，分开就行，别考虑其他的，明白吗？”
司献顺从点头，不会对她说什么一辈子都不可能分开这种场面话，太假太不真实。
司国兴从外面回来天都黑透了，客厅亮着灯，半年多没见的儿子歪在沙发睡了。
听见有脚步声，司献动了动腿，没睁眼，指着厨房说：“锅里有饭，应该还热着。”
“哦哦——”司国兴应了声，边往厨房去边说：“困就回屋睡去呗。”
“没睡着。”司献迷蒙着直起身，长腿弯曲顺势滑到地上摆弄解剖工具，“爸，跟你说个事。”
鱼丸汤烫嘴，顺着碗边儿吸溜了口，烫得他爹呲牙咧嘴，“啥事？”
“我谈女朋友了。”
“谈就谈呗。你都多大了，这事儿不用不用来问我。”
“方奶奶的孙女。”
“噢。”司国兴满不在意地咬了口鲜嫩弹牙的鱼丸，片刻后炸起一声惊呼：“谁？！”
“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怎么还能恩将仇报呢！”
横空飞来一只拖鞋，司献早有预料般侧身躲过，眉眼冷淡继续解剖兔子。
“方老师知道吗？”司国兴饭都顾不上吃，踮着脚跳过来。
“那姑娘叫什么来着？松…松雨？噢！是了，就是叫松雨。我说呢，当时瞅你小子就不对劲。”
“司献啊司献，你可真给你爸长脸！”
司献脱掉手套俯身捡起拖鞋递过去，“所以您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同意！我一百个同意！”司国兴咧着嘴笑，“方老师是好人，她的孙女指定也不会差。”
况且那姑娘自己也见过，生得白白嫩嫩漂亮得很，各方面条件都好，能看上他儿子那都是祖坟冒青烟。
司国兴挪到沙发上，想再打听几句，司献施施然站起来，抱着托盘电脑回房间，留下一句：“吃完别忘了刷碗。”
“……”
嘿，这臭小子！
有些人忌讳亡灵，名字都不愿意提起。
最初司国兴也觉得不吉利，亡妻遗像压在抽屉最下方，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提起妻子的次数格外多。
“咱们小献谈女朋友了，方老师的孙女，我见过的。”
司国兴一边记账一边对着空气絮絮叨叨：“你要是想问问那姑娘怎么样，就托梦给小献，让他跟你说，别去吓人家姑娘。”
他始终认为，人死后会投胎转世，执念深的不肯离开，就会变成一缕游魂。
他能感觉到，妻子一直都在。
只是妻子去世这么多年，他一次都没梦到过。
离开一年多，虞松雨以为自己会认床睡不着觉，结果意外睡得很香，次日早上还是被方淑华给喊起来的。
吃完饭本想帮着奶奶打扫卫生，接到司献电话之后被赶了出去，方淑华站在门口摆手，“我让你回来不是让你做苦力的，陪你男朋友去吧。”
“……”
电话还没挂断，那头响起司献愉悦的笑声，虞松雨脸烧得慌，又听见司国兴骂：“做梦吃狗屎了？笑个屁啊！”
啊哈，笑容是会转移的。
进入冬季之后菜市场的那家卖鱼摊子不长营业了，要是碰到有熟人问起，司国兴就打岔回：“钱挣够了就想歇一歇。”
今年开春司国兴的身体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毛病，成袋子的中药西药就没断过，一直没敢跟司献说。
海城属北方，尤其冬天雪大风大，冷的很。菜市场里却很暖和。
虞松雨赶到的时候司献正在卸货，宝蓝色连帽卫衣外面穿着皮质围裙，碎发贴在额前，出了一身的汗。
“就站那吧。”司献叫停她，把一筐多宝鱼放下，回头说：“太腥了，我很快搬完，别过来。”
不听不听。
虞松雨走过去踮着脚给人擦汗，看见他眼里明显的笑意，羞涩地抿抿唇，转头瞥见身后司国兴正指着她和刘海洋说话。
“邻居刘叔，我爸的好兄弟。”司献弯身在她耳边介绍。
“闺女，你往这边儿站站，腥得要死。”司国兴想拉她手，猛得想起来这是个姑娘，收回去，摆出‘请’的姿势让出位置。
虞松雨惶恐，点头弯腰乖巧地打招呼：“叔叔好，刘叔好。”
“你好你好。”刘海洋笑成眯眯眼，故意问司献，“小献，这是你女朋友啊？”
司献背过身笑得耀眼，“是，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