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句话,秦微光正色了几分,侧耳倾听即将到来的往事。
安德留斯早就将力量分散,隔绝探视。
虽不是什么辛密,但却是某人的伤心事。
虽说他嘴上骂着“该死的诗人”,却到底是不愿某人无端伤心。
“你应该知道,曾经旧蒙德时期,庇佑蒙德是迭卡拉庇安。”
“对于旧蒙德时期的人们而言,他可不是一位仁慈的君王。”
“应该说,他是一位深爱子民却不善表达的君王。”
“当时的蒙德,被风雪覆盖,迭卡拉庇安用烈风的力量筑起了一道厚厚的高塔,人们生活在塔内。”
“高塔阻隔了风雪,也阻隔了自由。”
“那时,巴巴托斯还只是一缕风精灵,并无魔神神格。”
“某一日,他遇见了一位少年,与少年结交为朋友。”
说到这里,安德留斯看了眼秦微光。
秦微光就懂了,如今的一切,想来与那少年有关。
就听安德留斯继续道。
“他弹着琴写着诗,憧憬蓝天与飞鸟。
他说‘我想看见飞鸟翱翔的模样’。”
“新生的风精灵为了圆友人的梦想,前去收集飞鸟的翎羽。”
“可就在此时,爆发了‘追求自由’的战争。”
“高塔外风雪凌冽,新生的精灵哪里懂得人类与元素精灵的不同,又怎么懂得旧蒙德的风雪不适合人类生存。而少年自出生就在城内,憧憬着诗歌内的描绘,又如何知道风墙之外,满天冰雪,并无飞鸟与蓝天。”
“战乱已起,无人能置身事外,风精灵与少年一同反抗。”
“那片翎羽藏在风精灵的怀中,与他一同见证反抗的硝烟。”
“也见证了乖僻的君王之殁。君王为臣子提供没有苦寒的城市,直到硝烟起,他都以为众臣爱他,一如他爱他们。”
“只可惜,就算是最后获得胜利,那片跨越蒙德寻到的翎羽也没能送给少年。”
“风精灵想在胜利后将翎羽作为贺礼送给少年,他又怎知少年会死在抗争中,为了诗歌、蓝天、飞鸟以及像他一样的人而死。”
“旧神座崩塌,新的神明诞生,风精灵感受着指尖流淌的力量,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以少年的模样重塑身形。”
“自此,人们熟悉的风神巴巴托斯,诞生了。”
故事讲完了,安德留斯没说话,秦微光沉默了一会,带着笑意的问他:“没说完吧?安德留斯。”
“是啊,没说完,还有我的故事。”
“我虽有力一争风神之位,却也自知冰雪无法给与人民想要的自由,无法统御人民。”
“所以我自愿放弃,退守奔狼领。”
“风墙破碎,冰雪的国度根本无法生存,巴巴托斯削山平风雪,改造蒙德环境,我也助了他一臂之力。”
“不是一臂之力吧,你能变成如今的模样,想来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秦微光笑意盈盈,眸光却是冰冷的。
“是啊,我耗损了大部分力量助他,剩余的力量在创立奔狼领秘境后,日益消磨之下消失殆尽,不过短短数百载,就变成了一缕残魂。”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小域主,拜托你,我不想他沉浸于往事,自由?自由!哼,自由之神最不自由,就是最大的讽刺。”
“我不认为这段情谊有什么问题,也不否认被称为高塔孤王的迭卡拉庇安确实存在某些治理上的独行,但,巴巴托斯他不该沉湎于过去,沉湎于少年,否则我怕他终有一日因此而……”
最后的话,安德留斯没说出来,秦微光也懂了。
思索着她听到的往事,眸光越来越冷。
“安德留斯,你还是没说完。风精灵又如何能撼动魔神以自己力量设下的风墙,从一开始,迭卡拉庇安就输了。”
“因为他仍然对子民有怜爱,即便他们向他挥刀。”
“所以,到最后,其实是他自己放弃了统御,所以他也并非是消亡而是失踪……是吗?”
“不愧是你,不完全的故事都可以分析出来这些。”
安德留斯赞同道。
“是啊,我与巴巴托斯都认为,最后是迭卡拉庇安自己放弃的,因为高塔美梦破碎,人民的反抗让孤王不解,可人民的决心撼动了孤王的内心。”
“巴巴托斯念及少年一心所想的自由,听从了人民的心声,登上神位后称:‘你们建立无人称王的城邦吧’。”
“既不称王,却又事事关注,一旦蒙德有危机,无论他身体如何,都会相助。”
“虽然如今蒙德人一心念及自由,很满意现状,却又怎知将来无人谩骂‘白白占着神位却又不理政事’,而使得他走上迭卡拉庇安的道路。”
“人性人心太难测,我不希望他落得那般下场。”
“小域主,少年没了,特瓦林差点也没了,而我……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只是,我希望,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请您站在他的身侧。”
最后这一句,安德留斯用上了敬辞。
六百岁便能打过他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普通人。
从那场事后,已经大约两千六百年了,这位还是如此年轻的模样,不见半分颓势。
无论如何,也比他能留存的时间长远。
两千年的交情,他又怎么舍得老友走上孤身一人的道路。
这位小域主是第二位,他感觉在老友心中与少年同等地位的人,只希望不要有任何变数。
上次见面已经是千年前,还那时还没有后边这一系列事情,老友身边围着的人众多,他也没顾得上与小域主说这些。
这次好不容易见着了,他再不说,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狼群的事情他都安排好了,就算有一日他不在,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风神,他的老友。
“安德留斯,你还是不了解温迪,你不愿意叫他温迪,无非是以为这是那位少年的名字,可是……其实你也不知道少年的名字是什么吧?”
“以少年的模样,代他看飞鸟与蓝天,代他吟游四方,他确实难忘过去,却也不会因此而有什么万一。”
“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不过你说的对,人心人性确实经不起考验,但比起嘱托我……为什么不自己看着呢?”
虽然她不会让安德留斯恢复肉身,但稳固灵魂一事却是难不倒她,光点注入安德留斯的灵魂里,气势逐渐攀升,直至巅峰。
秦微光的话也没停。
“不过我觉得,还是对子民抱一份信心也相信他比较好。”
“但……”
“他不止是蒙德的执政,不止是我家老爷子的老友,更是我秦微光的叔叔。”
虽然年龄上相差无几,但谁让辈分摆在那呢。
一开始她也是直呼其名的,后来,他跟自家老爷子称兄道弟辈分涨了,相处下来,她心里也将他当叔叔了。
“你的请求,我答应了,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站在他的身边。”
“这是你我的契约,是我签订的第二份契约,契约已成,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