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此地并无人能为他解答。
秦九愿观察着四周。
几乎这一片区域全是神像,唯一的一片空白地,立着一块块石碑。
等等,石碑?
秦九愿走近仔细观察,在看清石碑上刻着的名字后,瞳孔猛的一缩。
没等他细想,刻晴和达达利亚同时醒了过来,而后紧跟着千岩军、愚人众都醒了。
他顾不上再想别的,向他们走去。
“呦,都醒了。”
听见这么一声,几人瞬间警戒。
“哈,别紧张,别紧张。”
来人感觉像是混在一团光上,看不清身形样貌。
只听着像是个男声。
“我真的没有敌意,怎么就不相信呢。”
阻拦下冲回来的长枪,那人语带无奈。
“这里就是我的地盘,我若是有敌意,何苦救你们。”
秦九愿觉得有道理,若是有恶意,他们昏迷的时候早就动手了。
示意刻晴和达达利亚先别动手,让他们后退几步,与来人保持距离,他则是站在原地,等着来人说出目的。
“好吧好吧……还是你来解释吧。”
那人走了几步,露出了一直隐藏在他身后的人。
——
最后一扇门扉迟迟未推开。
秦微光缩在墙角,有种埋着头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的冲动。
不想纠结为什么层岩巨渊有类似她力量的波动,不想去管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一个地方。
可是不行啊。
她家九九还在等着她。
她家老爷子和龙叔也还在等着她。
璃月的群仙都会担心她。
此刻,秦微光不得不承认,秦徽止有句话说的很对,她不会永远沉湎于过去。
因为会有后来者。
闭上眼,往事一幕幕浮现。
她在药园里边捣乱,丹炉炸了,灵均第一时间赶到,她以为他会责怪,毕竟这是他最喜欢的药园,可他却是满脸紧张,小心翼翼的查看着她是否有伤口。
她第一次赐予了一个濒死的人永生,最后那个人却怨恨着她。然后……秦徽止就来了,解决了那个人的痛苦,然后手把手教她写下了一句话,也是她学会写的第一句话。永生,亦非幸事。
移霄走的时候,她是没有能力阻止。
新生不过数百年,再天赋卓绝也达不到能插手当时残酷的战争,他眼中的执着和坚定,他的决心,她也没时间阻止,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伐难、应答、弥怒他们走的时候,她看到了他们眼中的解脱,但至少最沉稳的水和岩不能死于自相残杀,至少明媚的火不能死于癫狂,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所以她并未阻止他们在此界“死亡”,而是将灵魂送到了别的世界,没了罪孽没了业障没了自设桎梏,他们应当过得也不错。
此一事,魈也是知道了,她曾带着他亲自看过他们新生的日常,温馨而轻松。
很多时候她都在思考,是不是不要那么执着于魈,毕竟现在他活着每天也是无尽的杀伐,当年杀伐所犯罪孽、契约加身这些都是他坚持的信念,却没有一样是为自己而活,比起业障,这才是最可怕的。
是不是死掉会解脱?
可以永世长眠,可以如同当时五夜叉都在的时候一样,安然入眠?也许梦里还有有人在他的脸上画着乌龟作怪。
可以如同弥怒他们一样,送去别的世界。
可到底,他自己坚持下来了,提枪镇边疆,妖魔皆诛杀。
所以她也自私了些,丹药符篆一一送到他面前,干预他的日常,甚至现在做好了彻底清除业障的准备。
其实关于业障一事,她很早就可以解决了,她曾经做过一次,为他净化业障,可得到的是更加疯狂的清扫邪祟。
所以这一问题一拖再拖,拖到海灯节前,她听了他那一番话,她不想再等了,可是自家老爷子说的对,若不能改变他的想法,结果与上一次又有何不同。
如果真是这样,还不如等他有朝一日安心长眠,等那一日,她再将他送走。
此间三千年,她到底还是成长了,学会了直面亲近之人的死亡,学会了死亡并非终点,也接受秦徽止他们的选择。
可到底,再想起来,还是意难平。
那样一群惊才艳艳,那样一群心怀苍生,那样一群优秀的人,却被前人所做的孽连累,再没了熠熠生辉的未来。
沉寂了许久,秦微光收起了所有的懦弱、退缩、颓废……
站起身,整理好褶皱的衣衫,面带笑意。
她又是那个人人传颂的秦小域主,疏离冷淡,却又护他们周全;又是那个秦家后辈眼中靠山,稳固让人安心;又是仙家放在心上的小辈,不论多少岁,都是需要保护的小姑娘。
眸中的苦涩牢牢的被压在最深处。
再看一遍往事,算是将她最后一丝枷锁彻底去除。
以后也能如同她家老爷子一样,怀念往昔而非不可提及了。
只是,再推开门扉时,她回头看了一眼。
语带感念。
“灵均爷爷,我想你了。”
“令羲姐姐,我想你了。”
“……”
最后的最后,她推开了门,一句低不可闻的话出口。
“秦徽止……我想你了。”
就是此刻,仿佛是钥匙和锁配上了,也仿佛是咒语解开了封印。
她刚刚走过的通道迅速消失,面前一座辉煌巍峨的宫殿突兀的出现。
整个层岩巨渊震了一下,须臾恢复平静。
——
“哦?看来她走出来了。”
“比我预想的时间早一些。”
秦九愿身侧,那个模糊在光里的人站起身。
“好了,门开了,你们可以出去了。”
“不过……小子,你要是想找你家老祖的话,就在这里等着吧。”
“她会来的。”
“哦对了,你记得把你收集的那一片东西带走,这里很快就会崩塌了,浮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