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木讷、没脑子、傻子……
一个个词语仿佛化作巨石往她身上压来。
压得她喘不过气。
明明没有声音，可脑海里似乎都是这些言语。
——你看看你姐姐。
——你能不能学学你姐姐？
——你要是有你姐姐一半懂事也能让我们省省心！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把她生下来呢？
已经有一个孩子了不是么？
她处处不如别人，又何必要她呢？
脸上有温热划过的时候，江阮阮也终于睁开了双眸。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熟悉满是担忧的脸，逆着窗外皎洁月光。
待身上千斤巨石散去，她才听到男人低哄的嗓音。
“是不是又做噩梦了？软软不怕，我在你身边，不用怕。”
他指腹划过她脸颊，将脸上泪痕抹去。
江阮阮思绪慢慢回笼，正在整理着脑海里那些杂乱。
好半晌，喑哑的嗓音才从喉间轻吐。
“对不起……吵到你了。”
她眼睛还有些酸涩，语气也无比委屈。
大抵是因为傅聿城身上的味道令人心安，让她忍不住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傅聿城手臂落在她腰上，闻言轻笑声：“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江阮阮没应声。
她窝在男人胸前，听到他的心跳声，无比贪恋地从他身上汲取几分安全感。
梦里的一切，她大概也知晓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虽然见不到人脸，可能够猜到那些话是谁对她说的。
她没说话，傅聿城也没有再出声。
但男人也没重新闭上眼，只是默默地拍着她的后背，像哄一个幼年孩童。
好半晌，江阮阮才重新开了口。
“傅聿城，我是不是很蠢……”
背上的动作一顿。
随后，男人的低低沉沉的嗓音从头顶响起。
“软软怎么会这样想？”
江阮阮抿唇，正要将她不会念书的事情说出时，又听傅聿城开口。
“你当然不蠢，你顺利考上大学，还在大学里申请留学，自己通过了语言考试，还有国外的学历测试。你不仅聪明，还很善良，你知道通过节目帮助三农，还知道运输农产品需要修路。”
“你还会很多很多，会做饭，会表演，会照顾他人，你当然不蠢。”
江阮阮听罢眼眶却更加酸涩，“可是我从前考试，连及格都没有……哪怕他们给我请了家教，可我还是学不会，我还不蠢吗？”
言语到最后，还带着几分控制不住的哽咽。
傅聿城猜到她想起什么了。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人从怀里捞出来。
他也没有开灯，只是揉了揉了她的脑袋，低声道。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擅长学习的，可能我们软软小时候恰好就是这类人而已。你只是不擅长，并不是你在虚度光阴，将该学习的时间浪费在其他事情上。
更何况，你最后还是考上了你想去的大学，坚定且如愿地达到了你的目标。你瞧，你连不擅长的事情都能完成，怎么会觉得自己蠢呢？”
江阮阮似懂非懂，眨了眨眼：“真的吗？我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当然。”
“那、那我既然不擅长，我怎么考上的？”
江阮阮忍不住追问。
傅聿城也没隐瞒，嗓音依旧。
“因为软软你足够坚定，哪怕你不擅长，只要你认定的事情，你就闷着头去做。别人一遍学会，你就多学几遍，即便是不擅长，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中，总能学会并记住。软软，你知道吗？你比许多人都要坚韧。”
江阮阮心思却不在他的夸赞上。
她有些委屈：“别人学一遍我要学几遍，我还不够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