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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吴氏打心里高兴。想到中午还能吃到雪白的馒头,便赶紧将刚才取水时薅回来的几把马兰头和蒲公英焯水,再加些盐巴和梅子醋、还有肥油也要加上几滴,凉拌味道好。

至于覃三娘她们再找回来的野菜,她打算放在车板上晒干,然后做成腌菜,那样虽然有点费盐,但是能吃很长时间,顶事儿,特别是在找不到野菜的时候。

待会儿还是要跟三娘说说……

在远处挖野菜的覃三娘看着这路上越来越多的流民,不禁皱起了眉头。虽然人多些不会迷路,可是也容易多出许多不必要的事端。

“阿娘,你看那个女娃儿,是不是生病了?”

顺着自家娃儿指示的方向看过去,覃三娘不得不夸奖自己大娃的眼神儿就是好,离着这么远都能看清楚。

她只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推着板车,上面躺着一个貌似女娃儿?

只是娃儿你怎的知道这女娃儿生病了?阿娘真的看不出来呢!

覃三娘如此想的自然也是如此问的,她不耻下问。

听到阿娘问自己,大娃有点害羞,但仍然不紧不慢地说道,“若是阿囡在车板上,定然不会躺得这样老实,才不会一动不动呢!”

“是呢,大娃你观察的很仔细。”

一想阿囡在板车上的时候确实是东瞅西望的,绝对不会这样老实。若是再加上小二,那就更热闹了,这几日娃儿们都很活泼,按照刘氏的话来说,那就是肚子里有了食儿,有劲儿折腾了,再说上蹿下跳才是娃儿们的天性!

覃三娘没有养过娃儿,但是养过猫儿,确实如此。

也仅仅是看了一眼,之后便没有再在意。

眼前的野菜是越来越少了,四下的草和树虽然都还是一片绿的,但都显得蔫蔫的,似乎是久不下雨的缘故。

覃三娘打算趁着野菜还能找到的时候,赶紧多挖点儿,也省的没有菜吃。

虽然超市里也有不少的青菜,也得等到合适的时机才能拿出来,据她所知,现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土豆、洋葱和红薯,像红薯这种高产作物,她打算稳定了以后再试着种植。

晌午,刘氏将馒头分给大伙儿享用,这也放不了多长时日,再说时间长了就硬了。身后车厢里的还有一堆粮食,刘氏心里有了底气,也难得大方了一回。

大伙儿吃着馒头、配着凉拌马兰头蒲公英,喝着温热的粥,从嘴里到胃里都是食物的香气,真是满足极了!

刚吃完饭,吴春花便拿着几只大碗一起去河边清洗,让胖丫赶紧歇会儿。

众人打算加快速度,如今也不需要自己走路,待会儿可以在车上眯会儿。

吱呀吱呀,一阵沉闷的车轱辘声音从后方传过来。

这来回的难民还是有的,一开始几人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会儿听到这车子在不远处停下,覃三娘抬头一看,竟然是刚才那个推着娃儿的男人,这男人脚力还挺快,这一会儿便赶到他们跟前了。

似是感觉到有人看向自己,男人抬头往这边看来,目光锐利。这让覃三娘有种被抓包的感觉。

不过覃三娘是不会觉得这样就窘迫的。

男人三十几岁,穿着一身不甚合身的青灰色麻布赤膊短打,小腿绑着绑带,脚踏草鞋。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斜行的伤疤,自左侧眼角蜿蜒至左下巴,为他平添了几分狰狞。

不过此刻他显得有些焦躁,将推车小心地推到一处树荫下,又到路边薅了几把干草、枯树枝,那大手一挥就跟耙子一样,丝毫不费力气。看的覃三娘一阵羡慕,这顶上她拾半刻钟柴火了。男人取出水囊中的水慢慢地喂到车板上躺着的女娃儿嘴里,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儿像是看护着一件珍宝。

小娃儿蠕动着嘴将水慢慢吸进去,小小的身躯,看起来跟阿囡的年纪差不多。

这会儿覃三娘才知道她是活着的,刚才那一动不动的模样儿令人感觉她已经没了气息。只不过那嘴糯糯地蠕动着,真的没多少力气了!

男人叹息一声,又轻轻地哄着,虽然离得不算很近,覃三娘也能感受到他的悲伤。

乱世人不如太平犬!

覃三娘吆喝大伙儿赶紧上车赶路,阿囡却拉着她的裤脚不放松了。

“阿囡,你是想让阿娘看看那个女娃儿吗?”不过娃儿你能不能不要拽你阿娘的裤子,这布料都快散架了,若是露了屁股可如何是好?!那可是连换的都没有了,之前那件补丁摞补丁的,上次清洗的时候已经捶烂了,覃三娘便扔掉了,至于新的还没有做好呢!

阿囡点了点头,那小娘子看起来真的很可怜,就像是以前王阿婆家的小孙女、她唯一的好朋友阿瑶,生病了便死了,再也回不来了。若是知道阿娘会瞧病,她便会央求阿娘去给阿瑶看一看了,可是那时候她不知道她阿娘会瞧病,而且阿娘太忙了,总是围着灶台、前院后院团团转……

覃三娘犹豫了,作为现代好青年,她根正苗红,知道要乐于助人。可作为逃难路上的寡妇覃三娘,她又生怕对方是农夫与蛇。

还没等她天人交战有结果,阿囡已经走过去了。

还在收拾东西的吴春花看到了,赶紧追着阿囡过去。

还等什么?覃三娘这个亲娘也赶紧过去吧!

男人看到这么多人过来,突然变得有些紧张,浑身的凌厉之气显现出来,令覃三娘不由浑身一紧,这家伙是个危险的,身上是有功夫的。

她以前在爷们堆里工作,警队里大部分都是大老爷们,对于这种气息十分熟悉,就像是遇到危险的野兽,浑身支棱起来的样子。

只是阿囡似乎并不害怕,全身心地看着车板上的女娃儿。

“阿叔,这个阿妹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听着女娃儿奶呼呼的声音,男人的肩膀松弛了几分,又看到过来的都是些妇人,想到这些人即使一窝儿上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便将身后的手拿出来,继续用沾水的布巾给女娃儿擦汗。

“对,她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