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问题，“老师培训”的时候不知道遇到过多少，张嘴就来：
“只需要三个下线就够了，根据我们的‘五级三晋制’……”
张明安知道他们的话术，是在故意转移话题，然后毫不客气的打断道：
“胡说八道！3个人，每人2900，不是只有8700么？哪里来的四百万？”
张明安不等他开口，直接在白板上做除法：
“÷2900\\u003d1379.3，也就是说，就算下面的人全都无私奉献给你，也需要1380的人，你才能收齐这四百万，那么问题来了，这1380人交钱加入你们获得了你们所谓的资格之后，又需要多少人才能赚到他们的四百万呢？”
“老师”顿时有些傻眼，这不对啊，不跟着我的套路来让我怎么忽悠人啊？
张明安见他想开口，连忙高声打断：
“让我来告诉你，要让这1380人都赚到四百万，需要1380x1380\\u003d万人，才能赚到他们的那一份四百万。”
“那么问题又来了，这190万人交了2900，算是入了你们的伙，那要多少人才能满足他们赚够四百万的愿望呢？”
“答案是x1380\\u003d，也就是说，要26亿人，特么的是中国人口总数的两倍还多。”
围观的民警顿时发出一阵哄笑，可不是么，此时中国人口总数大致在12亿出头，结果干这么个传销都不用五级，四级就特么的需要全中国人都加入两次才够他们折腾的。
这不是搞笑是什么？
“老师”顿时急眼了，急赤白脸的说道：
“你胡说八道，我们哪有说要1380人全都交钱给一个人，我们是……”
张明安随手打断道：
“你们是层层剥皮分润对不对？1380全部养一个才能达到你们所说的四百万，再被你们这样层层扒皮下来，那我要请问，你们要多少人才能养起一个四百万？一万三千人？那岂不是说，等你们干到四级的时候，全国人民都要帮你们入会二十次？”
这下围观的人笑声更大，可不是么，数字是不会撒谎的，之前还有些蠢蠢欲动的人立马就熄火了。
王所见状也是哈哈一笑，帮张明安把钱一收，拉着张明安就往外走，边走边吩咐道：
“好了好了，都散了，看戏也都看完了，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张明安回头看时，就发现刚才还自信满满的“老师”正神情恍惚的盯着张明安的板书，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而李秀丽则震惊的看着板书，一脸的惊慌失措。
这张脸和后来临走前那张流泪满面的脸不断重合，张明安心里五味杂陈，想了想，还是狠不下那个心。
他知道，李秀丽出身孤儿院，加入这个狗屁传销组织肯定已经倾尽所有，如果他不管，等待她的绝不是什么好下场。
因此他犹豫了一下才问王所:
“那什么，像那个女孩子，你们一般会怎么处理。”
王所脸上一阵惊愕，手指意味不明的点了点这个魂淡，摇摇头：
“你小子悠着点。”
张明安心里苦笑，如果这个人不曾在上辈子，他一无所有的时候用自己最美丽青春的八年陪伴自己，温暖自己，他肯定不会多事。
只是那么多的爱恋，又怎么能轻易割舍？
王所见他不吭声，也懒得管这小魂淡的破事，反正这小子有钱，这样的事作为朋友也只能提点提点，因此他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一支烟，冲里面的女孩抬了抬下巴。
张明安沉默的点点头，走回那个房间，站到李秀丽的身边，轻声问道：
“知道这是个骗局了吧？”
李秀丽虽然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但还是心灰意冷的点了点头，神情复杂的看着这个自己不知道该感激还是该恨的男人。
张明安左思右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李秀丽，说道：
“你先去录口供，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民警应该会让你回家。如果，你想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网络营销，就打我这个电话。”
看着女孩眼里警惕而狐疑的眼神，张明安苦笑不已，也对，她怎么会突然跟一个陌生人走？
“这样吧，我在这条街对面，开了一家‘开心网吧’，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到那里去找我。”
进入社会以后，李秀丽见多各种各样围在她身边垂涎她美貌的男人，但是像今天这样正儿八经的又是递名片，又是开网吧的“成功人士”还是第一次遇到。
因此她有些不知所措，手脚机械的接过了那张名片。
只见上面写着“青苹果网络营销公司副总经理”。
李秀丽顿时惊呼出声，问道：
“你这个青苹果，是不是那个为自己代言的青苹果？”
张明安刚还在自豪青苹果的品牌知名度，下一秒就被李秀丽说的话打败了：
“我们的大区域经理说过，你们青苹果也是跟我一样的网络直销，只不过你们靠山很硬，可以在电视上打广告。”
张明安顿时哭笑不得，这些搞传销的王八蛋，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居然敢自称和青苹果一样。
这一个是骗子，一个是正规公司，性质就不一样啊。
不过想到这里，张明安心里一动，赶紧开口说道：
“那你想不想去青苹果看看？看看我们是怎么运作的？”
李秀丽顿时有些迟疑，最后还是艰涩的摇了摇头。
张明安一想就知道是为什么，顿时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别担心，青苹果不会收你什么入会费，也不会要你买什么产品。这样吧，我等下叫个人过来接你，她在里面上班的，到时候你可以跟她了解些具体情况。”
李秀丽也有些意动，只是她还是很为难，也很迷茫，传销窝点被捣毁之后，她在这个全华夏最繁华的都市已经无家可归了。
不止是松江，就是全华夏，全世界，她的家又在哪里呢？
想着离开孤儿院时，院长阿姨的话，李秀丽心里苦涩。
张明安见她不说话，猜到她担心的是什么，从钱包里抽出一千块钱递到她面前说道：
“这钱我先借你，你什么时候方便了再还给我吧。”
李秀丽有些担心这个今天刚认识的男人又什么居心，但是已经“穷途末路”的她，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只能难为情的低下头，接过钱来，沉默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