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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琮收到雍州城来的信时,他们刚刚剿灭最后一支残军。

“听说是魏太守的信,殿下,莫非是城中出了什么事?”

三人都一脸严肃地看向刘琮。

刘琮把信递给沈修为,活动了一下自己酸胀的手臂。

“魏太守提议让荆雍兵进城行凯旋之礼。”

“并非得胜班师回京,哪里配行凯旋之礼。”

柳子实出声否认了这个提议,刘琮耸肩,似乎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

“不过。”柳子实清了清嗓子,“肃清了雍州境内的蛮族的确值得庆贺,依臣看来,不如举行献俘仪式报捷。”

刘琮并没有经历过大战之后的凯旋之礼,对这种仪式无可无不可。

沈修为也认同柳子实的看法。

“雍州多年来被侵扰的难题得以解决,的确应行献俘之礼告奠天地。”

“那就这么定了。”刘琮拍了拍一旁薛让坤的手臂。

“正好此次向雍州及荆州的各族正式介绍薛将军和南归的北方义军。”

一个北周的叛将南下做了襄阳的太守,带来的军队也归入荆雍兵的队伍,很多人都对此心有不满。

经过这一战,正好让他们看看,这些他们认为的异族人同样在为了守护雍州浴血奋战。

“多谢殿下。”

薛让坤感念他的信任和提拔,但在此处却不好多说,只能抱拳深深行礼,被刘琮握住了手。

柳子实看不得他们俩这副情义深重的样子,牙酸得慌,告罪出了大营。

“哈哈,柳将军为人殿下和薛将军也知道,莫怪莫怪。”作为老大哥的沈修为打圆场。

三人聊笑几句,各自回营帐休整。

“王府没有给本王的信件吗?”

刘琮板着脸问信使。

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他郁郁不乐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书案。

上头还摊着一张新画好的画。

明明之前是皎皎要求他按时写信回家的,他一一照做,没有多的奖励就罢了,连原来有的都收回了。

“滚吧。”

送信的侍从不知道又怎么惹着了这位主,不过他快马加鞭来回跑挺累的,确实该滚下去休息休息。

刘琮洗了个澡愈发烦躁了。

献俘仪式好是好,可自己本来可以先一步回王府的,现在得等着大部队一起进城接受迎接。

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媳妇儿和儿子啊。

大军进城的那一天,王昭萱带着儿子在提前订好的茶楼雅间落座。

从二楼看下去,街道的两旁人头攒动,酒馆茶楼也同样爆满,要不是王昭萱就是这事儿的提出者,她多半都抢不到这正对城门的位置。

刘元晟昨晚睡得很饱,现在精神抖擞地坐在王昭萱怀里玩他的小木牌。

“晟儿,你听,外头的伯伯婶婶都在夸你爹呢。”

她坐在这里都能听到隔壁雅间的人在吹彩虹屁。

这种心情怎么说呢,好像开家长会听见别人夸你家孩子似的。

啧,很难不乐开花啊。

“王妃,奴婢好久没看见您这么高兴了。”

纵秋笑着说。

有吗?她明明每天都很高兴。

“爹爹不是不想陪着你,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你不可以怪他哦。”

王昭萱低头认真的说。

一岁的刘元晟很难理解他娘对父子关系的忧虑,他眼睛里只有漂亮又温柔的娘亲。

“嘿嘿。”

他咧开嘴甜甜地笑了,露出几颗细白的乳牙。

王昭萱也跟着他微笑起来,她埋头狠狠吸了一口儿子身上的奶香。

爹爹离开你是为了让更多孩子可以平安长大,这个雍州刺史,他当得很够格。

远处传来钟鼓之声,那是代表得胜归来的军乐。

周遭逐渐安静下来,众人齐齐望向城门的方向。

等到洞开的城门逐渐出现黑压压的身影,大家才发觉军乐中夹杂的并不全是鼓声。

押解战俘的士兵身着盔甲,手握长枪,整齐划一的步伐合着乐声的节拍,每一下都打在人的心上。

队伍前方便是此次出征的几位将领,为首那人系着黑色的披风,腰间系着亲王佩剑。

短暂的寂静之后,人群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

王昭萱是第一次看见刘琮穿战甲的样子,他从来不把盔甲利器带进他们的院子,只有那把佩剑算是王昭萱的旧相识。

她起身再往窗户挪了一步,赵嬷嬷把刘元晟接过去,好让王昭萱能微微探出身去。

原来战场上的刘琮是这个样子啊。

他的头盔挡住了小半张脸,在泛着寒光的铁甲之间,刘琮看上去分外的冰冷疏离。

要是挡住那张脸,她或许都认不出他。

队伍缓缓行进,即将越过她所在的茶楼时,在山呼海啸的赞誉声中,刘琮若有所感地抬头,对上了她的目光。

王昭萱心口一窒,竟然产生了一种被抓包的窘迫感。

她不由自主地往后躲,抬手捂住了胸口。

片刻后,王昭萱又抬脚立了回去,目光炯炯地看向刘琮。

搞什么,看自己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就换了件衣裳嘛。

就看就看。

等刘琮都带着队伍走远了,王昭萱才发现自己漏了件事儿。

只顾着自己看,忘了让儿子瞻仰一下他爹的英姿。

“晟儿,咱们回家吧,待会儿你爹就回来了。”

刘元晟伸手要抱抱,如愿以后摸了摸他娘绯红的脸颊。

热热的。

可惜到了最后刘元晟也没在今天见到他爹的面,他一回家就睡着了。

好不容易他午觉醒了,却又被带着去了西院祖母那边玩,别说爹,连他娘都没能瞧见。

“刘琮,你先去看看儿子啊。”

王昭萱的声音淹没在层层叠叠的床帐中。

男人的头发还带着潮湿的水汽和皂角香味,他含糊不清地说:

“刚刚去看了,他还在睡觉呢,我又不能把他叫醒。”

“三个月了,皎皎,我好想你。”

王昭萱痛心疾首。

这样要怎么建立亲密的父子关系,我的儿子可是要当太子的啊!关系不好万一以后父子打起来了怎么办。

“大白天的急什么,先去看儿子。”

“明明是你先勾我的。”

献俘仪式时至上而下的那一眼,足以让他心荡神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