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楚离一愣，旋即，便明白过来这是考验。
没有多加思考，楚离便坚定地点了点头。
“恨，但不怨。”
顾清远微微抬头：“此为何意？”
楚离又道：“那人行事不跪，夺我天赋，毁我气运，陷我于困难重重之中，我之所难，全由他起，但凡有一朝，我有足够实力，知其真相，绝不放过此人，此为大仇，不得不恨，但我不会生出幽怨这种无谓之情绪，恨虽然比怨情绪强烈，但怨会扰我心智，让我不得修炼，终日怨天由人，恨会激发我斗志，让我时时刻刻不会忘记此刻的遭难。”
这一番解释，让顾清远定定地看了楚离许久，才又出一问。
“那么，如果现在有机会告诉你此人是谁，你愿不愿意知道？”
这一下，楚离回答的更不假思索。
“不愿。”
“为何？”顾清远挑眉。
“不瞒前辈，家族长辈虽然很早就知道我是天生剑心的体质，但因为还未熬到六岁不能修炼，深怕被心机叵测之人毁去，便一直瞒着外界，从没有放出消息，这人能在这般情况下，知道我天生剑心体质，还有这种乾坤的手段，将我天赋夺去，可见对方来历不凡，手段也不凡，就算本身没有实力，其背后也有大能助她，而我现在不过是炼气期，知道也没什么意思，还给自己徒舔烦恼。”
这回答，倒是让顾清风脸上少见地露出了笑容。
“你能这样想我也是放心了，韬光养晦，的确是为上策，不过我知道你们荒芜界外界，有个问剑宗弟子，正是天生剑心的体质，同样的年龄，你难道没有怀疑过对方就是剥夺你天赋之人？”
顾清远现在虽然只是一个残魂，但是传承阵法开启后，他也是有手段了解到这方世界的一些大事的。
像柳眉儿这种高调的人，有了天生剑心的体质，恨不得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自然能被顾清远关注到。
“晚辈觉得，对方是与不是都不重要，她现在背靠问剑宗，或许背后还有一方恐怖的存在，不是我现在能抗衡的，她如果是，早晚有一天会遭反噬，就算天道不理会，晚辈自己会亲自解决，她若不是，我现在在这猜测更是佣人自扰。”
“好！好一个庸人自扰，小丫头，你记住，无论以后身处何种境地，这番豁达的心境都莫要丢失，为师很欣赏你这品质。”
顾清远淡笑出声，本是淡漠无尘的人，这一笑，却迷了万物，任是谁也不敢亵渎此人。
而楚离先是眯瞪了一瞬后，忽然一个激灵。
只见她立即跪下，极为真诚地磕了三个响头。
“徒儿叩谢师父，师父的话，徒儿会一辈子铭记。”
以顾清远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楚离的拜师礼磕的极为真诚，当下，笑容又深了几分。
“徒儿，你起来吧，我向你介绍一下师门情况，你师父我出自上届虚无宗，因一生痴恋修剑，一直未收徒，你是为师第一个徒弟，也是最后一个；你之前见过的三位试炼者，皆是虚无宗的长老，接下来师父要告诉你一个事实，希望你能承受住。”
“千百万年前，上界曾经发生一场浩劫，你师父我有所修成，为了拯救所有修士，便是在这场浩劫中与魔界同归于尽了，你现在所看见的只是我的残魂，等这方传承阵法时效消失后，你师父我也会消失了。”
顾清远眸色凝重：“所以，你虽然拜得师门，但师门却已经不复存在，为师知道散修修行不易，所以并不会强迫你此生只拜虚无宗一个宗门，若是日后你有更好的选择，内心不用自责，尽可去选择你想要加入的宗门，只一点……”
“你要答应我，若是日后修真界经历了风雨，你作为我的徒弟，必要迎难直上，共同守护这方净土，你——可能做到？”
这话落后，一股威压向着楚离威逼而来。
楚离知道，这并不是师父在胁迫她，而是在考验她话里的真诚度。
若她话里有假，定会藏无可遁。
当然，楚离并没打算撒谎。
她尤为敬重地看了师父一眼，难怪几位长老都说师父的传承不可断，因为这关系着日后守护修真界的命脉。
这样的人，值得敬重。
“一声师父，便是一辈子师父，徒儿在此承诺，不管徒儿以后遇到何等麻烦，只忠于虚无宗，日后若修真界有需要，徒儿必定挺身而出。”
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个道理楚离比任何人都明白。
甚至，这都算不上加入虚无宗的宣誓。
作为一个修士，这是最基本的认知。
若有一日修真界经历动荡，不止是她，每一个修士都应该有站出来守护修真界的自觉。
如果她连这个承诺都无法允诺，只能说她不配为修士。
楚离说的坚定真诚，顾清远哪里看不出来，当下更觉欣慰。
不过，他还是强调了一下：“虚无宗估计已经覆灭，你不必终身终于虚无宗，你只要忠于自己就好，日后遇到合适的宗门，不必心有忌讳。”
对此，楚离心中早有答案。
她危难之际，是师父给她送来了机缘，培养她成材。
若是她自己，只怕早晚死于妖兽森林历练之中。
虚无宗，是第一个愿意接受她培养她的宗门。
哪怕已经不在了，她也永远只加入这一个宗门。
顾清远看出来楚离心中所想，微微一叹，倒也不再细细劝说。
修真界危险重重，小丫头历练还少，等日后，她便明白，能加入一个大宗门的好处了。
现在倒不必将时间花在这上面争执。
“虽然虚无宗早已不在，但师父这屡残魂虽然来的匆忙，却还是给你准备了礼物，你且看。”
顾清远一挥臂，虚空之中，便出现了六件物品。
分别是四本书，一把剑，还有一枚纳戒。
“传承阵法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等这方阵法消失，为师的残魂也要消逝，你不必为为师难过，为师等了千万年，终于等到你这个徒弟，为师也算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