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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何逸飞 十三 午夜冒雨外出取餐

何逸飞睡醒的时候,天已经是一团漆黑了,窗外是密密麻麻城市的灯光,大雨丝毫没有减小的迹象。窗户玻璃上的显示器还在播放着音乐,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午夜了。眼镜的投屏信息显示,妈妈给他打过电话,他没有回电话,只是回了一条信息:“这几天我会住在恩美雅公寓里,请您不用担心。”

他关了投屏,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忽然就感觉有些饿了。这才想起,中午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由于不会做饭,下午采购的时候,他只买了泡面和火腿。本想着吃一包泡面对付一下,但他这时才发现,公寓内竟然没有热水壶!冰箱倒是配备了一个,但里面只放了下午买的一打啤酒和几盒牛奶。他望着空空如也的屋子发了会儿呆,随后抄起眼镜想点个外卖。

眼镜中显示,位于园内商业区里的所有的餐饮店,全都处于休息的状态。无人超市里的商品大多是小吃一类的东西,也有自热的火锅或者米饭,但这些他都不喜欢吃。

“已经这么晚了,又下着大雨,外卖全都休息了吧。”他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失望地将地图缩放,这时他发现,原来园区之外的很多餐饮店仍然在营业,但是不能够送到园区里面来。诧异片刻,他明白了,原来园区内的商业店铺与太空工厂中的一样,是政府工会开办的,从业者全是政府的工作人员,没有特殊情况,他们是不会留在这里加班服务的。

他看着地图中最近的一家海鲜排档,和园区只隔着一条街,从公寓步行过去,只需要十几分钟。他向外望了一眼,便抄起一把雨伞,向外面走了出去。

园区的大门没有关闭,不时有几辆无人出租车将一些员工送到门口。这里的安保比起月球工厂要松懈不少,门卫室里的保安已经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员工只要扫一下脸就可以进入。

何逸飞走出大门撑起伞,迎着大雨走过街。当他来到那家海鲜排档,发现就在他出来的这个时间,这里已经打烊了。他望着上了锁的卷帘门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了老黄兄弟开的那家鱼档,他们家的鱼做的味道还是不错的。但是那个市场处于老城区,太远了,况且还下着这么大的雨,客人少的话,肯定也打烊了。

他又打开了眼镜,现在的时间,已经过了午夜零点,这周围刚才还开着的店,现在就像商量好的一样,全部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停止了营业。他皱了下眉,继续扩大地图的范围,好在处于园区外不远处的临时员工宿舍区里,还有一些店在开着。

他这次吸取了教训,按照外卖软件的留下的电话,给一家铁板烧打了过去。老板明显有些不耐烦,说现在雨太大,外卖送不了。他马上也要打烊了,如果想吃,就现在点好餐,付了款,他会做好以后打好包,等他来取。

何逸飞想了想,同意了,他挂了电话,然后开始点餐,付过款后,他在门口叫了一辆无人车,向那个宿舍区驶去。

这个临时员工宿舍区,处于恩美雅园区与老城区之间的缓冲地带。在园区建立之前,这里只是滨海市的郊区,是一片围绕着死火山的高地。这里住着一些种植热带作物的原住民。后来恩美雅与人类政府确定,在滨海市的最高点---也就是那座死火山上,建立太空电梯,并且围绕着电梯建立恩美雅公司三区的总部及相关的产业园区。在总部和产业园区建成以后,恩美雅公司为员工提供免费了住宿的公寓,公寓的条件极其优越,但受限于园区的面积,这里只能容纳正式员工。对于还在实习期和一些为恩美雅提供配套服务的人员,就只能住在处于园区和城市之间的这些原住民的房子里。随着太空电梯正式运作,这些外围人员的数量也开始指数级地膨胀起来,现在已经是正式员工的好几倍,有二百万人之多。他们对于住房有很大的需求,于是这个地区的房租也就水涨船高。为此,这些原住民们便不再种地了,而是不断地用自己的土地盖房,用以收取不菲的租金。政府也在这里划出了专门的土地,建造了一些公共的出租房,这些公租房子的条件虽然无法与园区内的公寓相提并论,但至少可以媲美城里的住宅楼,它们只提供给有希望成为恩美雅正式员工的实习人员居住,也算是政府与恩美雅公司共同提供的一种福利。我们故事中的秦梦海一家和李彻,都曾经住在这里。

这里是园区与老城区的过渡地带,又有众多的消费群体,加之处于恩美雅与人类政府交接的“三不管”地区,治安较差,第三产业和灰色交易异常发达。从白天到深夜,酒吧、餐馆、夜市、剧场,各类娱乐场所总是热闹非凡,莺歌燕舞。

今夜,由于地势比老城区高,积水问题比较少,一些晚上不愿回家的人,仍旧留在这里寻开心,所以,一些商家会坚持营业。

车子行驶在快速路上,何逸飞坐在车里,看着显示屏里发布的此次已经降雨打破历史记录,老城区发生严重内涝的消息,他望向窗外的大雨,觉得应该打电话问候一下夏馨,因为他下午送她回去的地方正在处于内涝的地点。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打,现在很晚了,这么打过去会显得很冒昧,她现在应该在家里睡觉,就算有些积水,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的。路上的车辆很少,何逸飞很快就到了那个店铺附近。他下了车,撑着伞按照导航寻找那家店,可这条街的店铺也都是打烊的状态。他好不容易按照店名找到了他点餐的商家,这家店也关着大门。

他有些生气,刚要打电话去联系店主,突然发现在店铺的门把手上,挂着一份打好包的餐盒。商家可能是考虑到外面的大雨,特地在餐盒的外面还加了一层塑料袋。他取下餐盒,从上面打印出来的餐单可以确认,这就是自己点的餐。

餐单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抱歉,雨太大,家里漏水了,你点的餐只能放在外面了,我特地做了双份,不要给我差评,拜托!”

何逸飞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塑料袋,还是热呼呼的,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四下看了看,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任何可以避雨的地方,大雨狠命地洗涮着凌乱的街道,一块块五颜六色显示着信息的广告牌充斥在街道各处,远处不在水,也反射着这些光芒,将这里照出了魔幻般的景色。

没办法,他只能找辆车,带他回到公寓里再去吃了。于是,他叫了车,一手举伞,一手拎着食物,站在路边等。这时,透过雨伞透明的伞顶,他发现了有些异常---在一块广告牌的旁边,流淌的雨水似乎发生了弯曲!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下,的确是弯曲的。他移开伞,冒着大雨向那块广告牌望去,弯曲消失了,雨水汇成了一条小溪,从广告牌的边缘流下。

“也许是伞顶的弧度造成的错觉吧。”他心里想着,连忙将伞又移回到了头顶。这时,他叫的车到了,停到了他的跟前,他没有再去望那块广告牌,也就没有发现,那个广告旁边的小溪在透明伞顶下面,没有再发生弯曲。

他拉开车门,钻进车内,然后将伞收进了车内,并放到了车门旁边的雨伞架上。车门自动关闭,就在关上的一刹那,车子突然晃动了一下。何逸飞奇怪地向外面望了望,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车子随即启动向园区驶去。

一阵铁板海鲜独特的香味蹿进了何逸飞的鼻孔,他现在饥肠辘辘,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于是决定先打开包装,吃几串解解馋。他对自己的表现有些诧异,自从早上醒来,他的各种感官都好像灵敏了不少,就像那杯果汁,就算是从前自己精心试验调制出来的,但记忆里的味道,也不如今早喝到的那杯那样可口。

就在他拿着一串鱿鱼须,准备放进嘴里的时候,眼镜里突然打进来一个电话,是夏馨。

何逸飞放下鱿鱼串,接通了电话。

“你好。。。”

“逸飞,你还没有睡吗?”电话那头夏馨的声音有些虚弱。

“哦,没有,我下午就一直在睡觉,刚刚睡醒。”

“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给你,可是。。。我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了,你能帮帮我吗?”

“你怎么了?我听着你的声音不太好。”

“我。。。住的地方已经被水淹了,房子里进了水,我从那里逃出来了,那里现在街上全是很深的水。”

“怎么会这样?你现在在哪里?”

“我被政府救援队的充气艇带到了宽街,这里地势比较高,但是这里的临时安置处已经满员了,我只能待在一个漏雨的帐篷里。。。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才给你打这个电话,这里离恩美雅公司不远,你能不能帮帮我。。。”说着,夏馨在电话那头开始嘤嘤地哭泣了起来。

听到夏馨的哭声,何逸飞立刻安慰道:“你不要着急,我现在离你不太远,你把具体位置发给我,我现在就去找你。”

“太好了,谢谢你!”

不一会儿,夏馨的位置就传到了何逸飞眼镜中。这个宽街,位于三不管地带的另一边,从何逸飞的这边坐车赶过去,在交通良好的情况下,十多公里的路,不到20分钟就能到达。他立刻结束了无人车回程的订单,然后准备开始进行新的路程规划。

可是令人诧异的事情发生了,打车的应用显示,现在这辆无人车在结束订单的时候,立刻被别人订走了。车子马上在路边停了下来,应用里提示他,带好自己的物品,然后下车。

何逸飞没有下车,在车里将新的订单提交,但是订单显示附近没有可以接受任务的车辆。他一脸的难以置信,谁在在这么巧合的时间里,把这唯一的一辆车叫走呢?车子已经开始催促他抓紧时间下车,以免影响他的信誉。他无奈地摇摇头,只好拎着食物下了车,然后目送着无人车在大雨中开走。

何逸飞下车的地方,正好在快速路的入口处,这里偶尔会有几辆车子通过。他想着,进入缓冲区里面,也许出租车会多起来,于是便试着拦下进入缓冲区的车。但是,都没有成功,所有车子前风挡上,都显示着处于自动驾驶模式,并且行驶在专用的自动车道内。这种情况下,如果行人贸然闯入,或者试图拦下车辆导致的事故,是由行人负全责的。

尝试了一会儿,他就放弃了,因为雨水已经打湿了他的半边身体,还有食物。他看了看手中沉甸甸的食物,肚子又开始叫了起来。于是他决定,不管怎么样,先吃饱再说,然后,就算走也要走过去。

他离开出口,走到路边,来到一座地势较高的房子旁边,这座房子临街的一面,有一座突出的房檐,在这里,他终于找到了一块比较干爽的空间。他收起伞,放下食物,开始解装食物的塑料袋。这时,他突然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连忙抬起头四下查看,但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就在他一愣神的工夫,从他的身后突然伸出了一只纤细的手,将眼前的食物抓走了!何逸飞回头看去,依稀间在大雨中,有一个身影向建筑后面的巷道里跑去。

“喂!站住!”何逸飞大叫一声,抓起雨伞便向那个人追了过去。可没想到那个人的速度非常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一座座民房建筑的丛林之中。

他本想放弃了,开始转身向回走。可这在这时,突然听到几声狗叫,他循声望去,在一户人家的门洞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投向不远处,随即,狗叫声停止了。何逸飞悄悄地接近了那个门洞,然后突然现身,果然发现了那个偷走他食物的小偷---一个披着件灰色斗篷、浑身湿漉漉的、正在在嚼着他最爱的鱿鱼串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