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旭最终还是没有把为什么要让阮念讨厌自己说出来，只是眸色沉了沉，虽然依旧桀骜不驯，可面色却温和了些。
尚寻看着面前的少年，心里某一处被触动了。
身处这种家庭的痛，他懂，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回响。
『要不帮一下他们吧。』
他看向初慕，心里的主意更坚定了些。
『帮他们吧。』
同样是姐弟，初慕和尚寻是姐姐护弟弟，而阮念和阮旭确是弟弟护姐姐。
鲜明的反差，像是是上天故意安排的冷笑话。
初慕认真的想了想，最终觉得还是保持质疑，回去试探一下念念再说。
旁边有服务员走来，初慕向他挥手，那服务员看到了，赶紧跑过来。
“服务员，结账。”
“好的，女士，一共消费465元。”
初慕结了账，提着包要走，却在走过阮旭旁边时顿住了脚步。
“少年，多读书，多学学政治和法律，有些事情，是人力不可挽回的，但你可以有新的开始。”
初慕说完就走了，尚寻走上前拉住她的手，两人并肩走回了俱乐部。
俱乐部门前，初慕松开了他的手，然后带着他回了俱乐部。
训练时间是下午两点，现在才一点半左右，彼岸带着小花在直播，阮念也是下午两点上班，初慕找到她的时候，她在休息室睡午觉。
初慕轻手轻脚的关好门，然后去忙了。
初慕这一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
初慕从来上班都是很认真的，没见她像今天这样心事重重的，
“小慕。”
李杉正好路过，见她在发呆，喊了她一下。
“小慕。”
见她还没回神，声音又大了点去喊她。
初慕这才回神。
“啊?”
初慕赶紧站起来，有些紧张点看着李杉。
虽然转正一年多了，但还是面对李杉有点怂。
“杉哥，怎么了？”
“我没这么可怕吧，玩偶都放好了?”
“嗯，都放好了。”
“我今天值班，但是我妈住院了，我得去照顾他，我们能不能调个班?”
初慕权衡了一下，李杉这事儿比试探阮念更重要。
“嗯，行，那你去吧，我们调一下。”
“小慕，谢谢你。”
“没事。”
下午六点，李杉下了班，借食堂的锅煮了些饭菜装好，随后赶紧去了医院。
医院里，住院区，药水味混合着各房间飘出来的饭菜香气，显得床边的那些仪器也添了几分烟火味，不再那么冰冷。
他进了十号病房，坐在了母亲身边。
而此刻，李杉妈妈正在和隔壁床新来的老太太聊天。
“我跟你说啊，我儿子特别厉害，他带着他们那个队伍，在一个什么电竞比赛上拿了好多冠军。”
“电竞?我不懂诶，不过我儿子也很厉害，我儿子是211毕业的，现在在大公司当白领，赚的可多了。”
“我儿子也赚可多了，而且那个鱼医生啊，就是我将来的儿媳妇儿。”
“真的啊？”
“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我不信。”
两个老太太聊的十分来劲，脸上都是对子女的骄傲。
李杉知道，他没有那些白领赚的多，也没有别人学问高，他只是个普通大学本科毕业的学历，每个月为爱发电拿七八千的工资。
他的母亲，也就是现在在病床上的那个，和别人讨论他儿子有多优秀的，名叫张艳梅的老太太。
她甚至不懂什么是kpl，但她还是愿意支持他，支持他的每一个选择，并且去看那个比赛，盼望能在屏幕上看到她的儿子。
可她不懂什么是幕后人员，也不懂什么是领队，只是一遍遍的，看着那些无止境的比赛回放。
李杉把床摇高，给母亲垫了一个枕头，然后抽出折叠的小桌板，把饭盒放在上面打开，里面的饭菜很香，隔壁的那个老太太闻到了也咽了咽口水。
张艳梅骄傲的吃着儿子做的饭菜，像是一个小孩。
鱼以柠早就吃完了饭，现在正好在查房。
鱼以柠走进来，看着张艳梅隔壁的这位老太太床头的盒饭，问她。
“阿姨，你为什么不吃饭啊？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就是不想吃，盒饭不好吃。”
“阿姨，不吃饭可不行。”
鱼以柠对她笑着说完，看了看周围，床周围都没有别人来照顾的痕迹。
“阿姨，您的家属呢？”
“我的那些个儿子女儿都忙，没时间来医院看我。”
“那要不我给您找个护工?”
“哎，不用了，我这个老太婆，还花这个钱干什么？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阿姨，那您这饭怎么办？”
“我不想吃，要不给你吃吧。”
“我刚吃过了，阿姨。”
“啊?好吧。”
两张病床之间隔了一个帘子，张艳梅听了好久，才听出这是鱼以柠的声音。
中间的帘子被拉开，那边的老太太看到她，眼睛都亮了。
“鱼医生。”
“诶，怎么了阿姨，您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您儿子不是在旁边吗？我还有其他患者呢，不好意思，不太能陪您聊。”
“那好吧。”
张艳梅说着继续低头吃饭了，鱼以柠继续在劝旁边那个老太太吃东西。
“阿姨，您现在在恢复期，不吃东西怎么行呢？这样，您和我说您要吃什么，我给您买好不好？”
“这外面买的哪有家里的干净。”
鱼以柠无语了，有些不想哄这个老小孩儿了。
不过这句话倒是提醒李杉了，他今天走的匆忙，就带了两份饭，准备陪母亲在医院吃的，不过还没开。
“那个，阿姨，我这里还有一份饭，我自己做的，和我妈这份一样，就给您吃吧。”
那小老太太松口了，李杉赶紧把自己的饭盒拿来给她。
虽然刚刚在和她争论谁的儿子更优秀，可到底是同病房的病友，还是关系很不错的。
“你就吃吧，我儿子厨艺是和他爸学的，做的菜可好吃了。”
鱼以柠帮她把床调到适合的高度，李杉给她后背塞了个枕头，然后把小桌板抽出来给她放好饭菜。
见病人吃了饭，鱼以柠才松了口气，准备去下一个病房，却被人叫住了。
“鱼医生!鱼以柠!”
转头一看，是李杉。
“那个，我想问问我妈的情况。”
“你想问什么？”
“我妈什么时候可以恢复?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恢复时间要看人，患者现在恢复不错，不过她年龄大了，而且有家族遗传心脏病，还会有一个治疗周期，估计短时间内出不了院。”
“至于后遗症，我们医生都是在尽量避免的，但是由于目前患者还处于一个恢复观察期，我们暂时不能给你一个答复。”
“好吧。”
鱼以柠刚转身，一只手拿了胸前口袋上别着的笔在小板板上的纸上记录着什么，就想起了一件事，回头问他。
“对了，你刚刚给患者的是你的饭，那你是不是没吃饭？”
“对啊，怎么了？”
“你祖上有家族遗传病，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然会犯病的。”
鱼以柠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张医院食堂的饭卡，伸到他面前。
“你也是为了帮我的患者，这个卡你拿去医生食堂吃饭，过会儿我查房你再还给我就好。”
“不用了。”
“拿着吧，帮我的患者就是帮我。”
说着，不给他反驳的余地，就走了。
“我还有工作，等会儿见。”
李杉看着鱼以柠走进对面的病房，面带微笑，像极了小时候教科书上描写的白衣天使，温柔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