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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国忠见老邢终于走了,自己总算是能歇一会了。常国忠把斧子立在一边,坐在木墩上,虽然晚上有些寒冷,可常国忠却是浑身冒热气。常国忠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休息了一会。身体一停下来,肚子立马咕咕叫了起来。常国忠感觉肚饿难耐,心想自己得找点东西吃才行,要不然不被累死就得被饿死。

常国忠确定四下无人,高抬脚,低落足,悄悄地溜进了厨房中。常国忠想找些剩饭垫垫肚子,可军营中哪能有剩饭呢,有些人抢慢了吃都吃不饱,更不可能有剩下的了。常国忠把厨房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有一些麸糠,士兵吃的窝头就是用麸糠做的。常国忠看着这些麸糠,想着要是生火做饭的话会被人发现,只好把心一横,抓起一把麸糠塞进嘴里。麸糠做成窝头尚且难以下咽,更不用说直接生吃了。常国忠吃了一口,立马喷了出来。麸糠嚼也嚼不了,咽就更加咽不下去了。可常国忠实在是饿极了,除了这些麸糠也没东西吃了。常国忠只能又抓起一把麸糠像咽毒药一般强行咽下去,常国忠能清楚地感觉到粗大的颗粒像刀子一般割自己的食道,强忍着疼痛才把麸糠咽下去。常国忠吃了几口实在是吃不下去了,麸糠不仅难以下咽,而且吃进肚子里之后,肚子里面感觉硬邦邦的像针扎似的甚是难受。

常国忠还是想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别的东西能垫肚子。常国忠从厨房出来,到了外面垃圾堆,这里面倒是有一些吃剩的窝头。常国忠可谓饥不择食,从垃圾堆里把窝头翻出来,窝头泡在泔水里,提鼻子一闻一股腥臭味直冲鼻腔。常国忠拿着窝头,掂量掂量,又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眼前这东西估计给狗,狗都不吃。常国忠顾不了那么多了,把心一横,闭着眼睛一嘴咬下去,刚进嘴里,哇的一下又吐了出来,窝头全是馊味,根本吃不了。常国忠因为刚才吃了太多麸糠,肚子里更加难受了。常国忠看了看眼前的窝头,虽说味道非常难吃,可好歹也是口吃的。常国忠再一次把心一横,把窝头塞进嘴里,忍着酸臭味,咀嚼了几下,硬生生的往肚子里咽。有东西下肚,常国忠再摸摸自己的肚子,总算是舒服了一些。

正在这时,突然一只手掌从身后搭在了常国忠的肩头,常国忠被吓得浑身一激灵,赶紧回头一看,自己身后站着一位老军,身形微微佝偻,头发有些花白,看年纪至少五十上下,老军身上也穿着火头军的衣服。

老军说道:

“小伙子,你一天没吃东西,肚子一定很饿吧。”

常国忠点了点头。

“来,我这有两个窝头,你快点吃。”

说着老军从怀里掏出两个窝头,塞进常国忠的手里。

常国忠不禁一阵错愕,万没料到,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会是一个老军给自己一口吃的。

老军见常国忠还呆呆的发愣,小声催促道:

“小伙子,趁着没人,快点吃吧,我帮你把风。”

老军说着非常警惕的看着四周,常国忠赶紧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可能是他真的饿急眼了,常国忠竟然觉得嘴里的窝头无比香甜,比他吃过的任何山珍海味都好吃。吃着吃着,常国忠一时没控制住情绪,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老军一看常国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哭了出来,他也知道常国忠在军营里受尽了委屈,安慰他道:

“小伙子,没事,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老军这么一说,原本还在默默啜泣的常国忠,情绪再也压抑不住,眼泪像决堤的河水一般哗哗的往外流。常国忠一边哭泣,一边把窝头往嘴里塞,泪水顺着脸颊混合着食物,塞进了嘴里。

常国忠这么一哭,连日来受到的委屈总算是发泄了出来,心里也稍微舒服了些。

老军一边看着,一边轻轻地摇头,他是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哭的这么伤心的。

老军问道:

“小伙子,你到底怎么了?”

常国忠一边哭泣一边回答:

“没……没什么。”

“将军白天的时候下令,让我们所有人不得帮你,让我们像一只臭虫那样对待你。”

“那大叔你现在这么帮我,就不怕受到牵连?”常国忠问道。

老军不以为然道:

“哎,我不怕,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他能把我怎么着。只是你,你刚到这儿就被将军这么针对,你到底干了什么得罪了将军。”

常国忠重重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

“哎,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他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

“你身上有没有钱,你给他送点礼,没有当官的不爱财。”

常国忠无奈道:

“送过了,可他说我是行贿,不仅把我的钱没收了,还重重的打了我一顿。”

“好奇怪,李华诚一向视财如命,怎么你送钱反而被打了呢。”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你应该不是主动参军的吧。”

常国忠点了点头说道:

“我是因为犯了罪,才被充军发配的。”

“你犯了什么案子?”

“我杀了人,杀了我的同僚。”

“同僚?你原来也是当官的?”

“对,我原来是锦衣卫,一时失手杀了我的同伴。可这件事不能怪我,是有人故意激怒我,我才没控制住情绪,失手杀人的。”

老军反正也没事,于是盘腿坐在地上,说道:

“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天来这件事一直憋在常国忠的心里,他正想找个人倾诉一二,于是他把倪清怎么激怒他,他怎么失手杀死卜恩革的事讲了一遍。

听完整个故事之后,老军愤愤道:

“这个倪清真是坏透了,他这是有意激怒你。”

“哎,也怪我当时太冲动才酿成大祸。”常国忠自怨自艾道:“还好皇帝大发慈悲,给了我军前戴罪立功的机会。”

“可是你现在当个火头军,怎么能戴罪立功呢。”

老军一句话说的常国忠无言以对,常国忠只能低头愁眉不展。

“而且按照这个架势,恐怕你还没找到戴罪立功的机会就要先被他们折磨成一个废人了。”

常国忠点点头道:

“大叔你说的对,可是我该怎么办呢?”

大叔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道:

“我当了快一辈子的兵了,先是当元朝的兵,后来又当明朝的兵,我告诉你军营里最重要的一句话就是欺软怕硬。你要是‘软’,让别人以为谁都可以欺负你,那所有人都会骑到你的头上,什么活都让你去干;如果你‘硬’起来,谁都怕你,就没人再敢招惹你了。你明白了吗?”

常国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常国忠和老军唠了这么一会天,把心里话说了出去,觉得甚是舒畅。这时常国忠觉得自己休息的差不多了,站起身来说道:

“大叔多谢您一饭之恩,我还有活要干呢。”

“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我能帮一定帮。”

常国忠见老军如此热情,不禁感动道:

“多谢,多谢。”

说完,常国忠回去继续干活。这回常国忠肚子里有底了,心情也舒畅了,身上也觉得没有那么疼了,干起活来麻利了很多。到了第二天下午,常国忠竟然奇迹般的把所有木头都劈完了。常国忠找到火头复命,火头大吃一惊,没想到他速度会这么快,那堆木头他们是要用一个月的,常国忠竟然一个人只用了两天功夫就劈完了。火头过去一看所有的木头都劈成了柴火,劈是劈完了,但火头心想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你。火头当即开始找起茬来,他翻检着柴火,故意挑剔道:

“你这劈的这是什么东西,这块太大,这块又太小,你叫我们怎么用?”

常国忠强压着怒火道:

“火头,大小并不妨碍使用,总之活我已经干完了,你爱用就用,不用跟我也没有关系。”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敢顶撞上司,我看你小子又欠打了吧。”

说着火头拿着一根木柴就要往常国忠身上招呼。

旁边有很多人围观,常国忠本来还想继续隐忍,这时候他正好在围观的人群中看见了昨天晚上那个老军,忽然想起老军说的在军营里要想生存,就得“硬”起来。

想到此处,常国忠突然把胸膛一挺,对火头打过来的木柴不闪不避,双眼直盯着对方。常国忠态度这么一硬,火头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手举着木柴在半空中,打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火头被对方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

“你……你要干什么?”

常国忠冷冷道:

“不干什么,你要打就打。不过我想问一句,你知不知道我是因为犯了什么罪才充军发配的。”

火头有过耳闻,不过具体的不太清楚。

“我知道,你杀死了自己的同僚,难道你还敢杀我吗?”

“不敢,不敢。可是我充军发配,为的是戴罪立功。不过我现在当了火头军,根本没机会立功,也许我会破罐子破摔,反正一个羊也赶,两个羊也放,我无所谓手里再多出一条人命。”

常国忠语气平淡,但能听出来满是威胁的味道。

火头平时最是欺软怕硬了,他真怕常国忠一时冲动拿他开杀戒。火头赶紧把木柴放下,换了一副嘴脸说道:

“其实你干的还好,大小不一就大小不一吧,凑活凑活也能用。”

“我已经好长时间没吃饭了,去给我拿吃的来。”

“好,好。”火头一边点头答应,一边让人去拿窝头。常国忠拿过窝头,大口大口的吃起来,现在他可说是享受胜利的果实,常国忠吃起来越发觉得香甜。其他火头军一看,连火头都认怂了,他们更加不敢招惹常国忠了。

从此之后,常国忠每天过的非常平淡,平常不是生火做饭,就是劈柴烧火。常国忠日子过的平淡的同时,也觉得所谓的戴罪立功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这天军中突然传下命令,准备开拔。这个消息对于常国忠来说,总算让他看到了一点希望。常国忠心想上了前线,说不定自己能找到机会立功。

李华诚下令全营军士准备五十辆偏厢车。所谓偏厢车就是在马车的基础上安上挡板,挡板上扣出射击孔。平时挡板可以拆下来,等遇到敌情的时候,把挡板安在车上,车与车之间再用锁链相连,瞬间便可以组成一座车城,明军可以在车城中躲避蒙古人的箭雨,同时用偏厢车上的射击孔发射箭矢或者弹丸还击。偏厢车走到哪里,哪里就是营地,是对付蒙古人飘忽不定的游击战术的不二法宝。

李华诚一声令下,全营军士开始忙起来了,常国忠自然也不能例外。他一会忙着锯木头,一会又要帮铁匠打造铁链,全营几乎到处都能看到他忙碌的身影。

几天之后,五十辆偏厢车打造完成,其他的弓矢、盔甲、火药、粮草等等也全都准备就绪。李华诚选了一个良辰吉日开拔,作为全军的先锋,李华诚所部一马当先,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明军主力。只见大漠之上,旌旗招展、甲光烁烁,好一派威风景象。这次出兵,大明皇帝朱棣御驾亲征,所有人都不敢怠慢。上次出征时没有消灭阿鲁台,这次朱棣是势在必得。

鞑靼这边自然早就收到了消息,他们见明军锐不可当,加上皇帝御驾亲征,不敢硬拼,于是他们还是用蒙古人的通常战术——后退诱敌。蒙古人把所有的粮食、牲畜、人员、物资统统尽可能的往北撤,同时在河里投毒,把水井填死,把房屋烧毁,尽最大可能坚壁清野,务必要使明军得不到一粒粮食,喝不到一滴水,利用无边无际的草原和饥饿让明军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