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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欢喜过去后,齐景彦的脸色再次变得沉凝。

因为他看见了叶夷安腹部溢出的血色。

猩红的血渍在明亮的鹅黄色衣裙上显得格外刺眼。又想到她受了伤还敢奔马奔腾,齐景彦心下发紧的同时,连忙松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还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

“不严重,就这一刀扎得有点深,其他都是些小伤,上点药休息几天就好了。”见他虽然担心,却没有指责自己不该带伤策马,或是觉得她应该乖乖等在原地等着他去找她,叶夷安眼中笑意更甚,语气也越发轻快了几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笑眯眯地说,“放心,只是看起来有点吓人,其实没伤到要害,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

她又不是傻子,真要伤得奄奄一息动不了了,肯定会请齐云津帮忙找人,不会自己逞强。要不然命都没了,还怎么谋求后事?

齐景彦被她笑得无奈又有些心疼,他一边扶住她,一边往破庙的方向走去:“我知道你不是胡来的人,但伤得不严重不代表不会疼。我听老高他们说,你昨晚还跳河在水里泡了很久,这么冷的天,又刚好赶上特殊时期,这会儿肚子是不是也疼了?……你笑什么?伤成这样还笑得出来,真把自己当成铁打的了不成?”

在自己关心的人面前,不自觉就会展现出老母鸡属性的晋王殿下忍不住碎碎念了起来。

叶夷安是不耐烦听别人念叨的。她这人骨子里其实很强势也很自我,不会轻易受人影响,否则她也没法在女子从军这条布满荆棘丛的道路上走到现在。但或许是因为齐景彦的声音太好听,也或许是因为他的声音里只有心疼,没有指责或是居高临下的说教之意,语气也并不尖锐强硬,反而带着春风化雨般的温柔,她完全没觉得烦,反而听得浑身发暖,通心舒畅,嘴角也忍不住直往上扬。

一直到齐景彦念够了,她才弯着眼睛从怀里摸出那三个还热乎着的野菜馍馍递给他说:“饿不饿?我特地给你带的,快吃。”

没想到她都伤成这样了还记得给他带食物的齐景彦愣了一下,想笑又觉得窝心。

折腾了一晚上,他确实急需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于是没有推脱地抬起手,接过了那三个野菜馍馍。

“你也吃。”他先是往叶夷安嘴边递了一个,等她张嘴咬住之后,才自己也拿了一个,咬了一口道,“这馍馍哪儿来的?还有你这身衣裳……?”

“馍馍是顺来的。衣裳是汝南王世子身边的一个婢女借我的,是不是还挺好看的?就是颜色太浅,不耐脏……”

叶夷安边吃边走边把自己昨晚的经历告诉了齐景彦。

得知她和高石武他们走散后,并没有遇到糟糕的事,反而遇到援手,竹叶也活了下来,齐景彦先是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就颇为惊讶地发现:汝南王世子,那不就是原着里那个在女主叶汐汐被男主齐景朔伤透了心,带球离开京城时,意外与她相识并喜欢上她,之后就一直默默守护在她的身边,给她帮助,帮她养娃,甚至为了她忤逆父母,连世子之位都可以舍弃的温柔深情男二号吗???

叶夷安遇到的好心人竟然是他。

想起这位深情男二在原着里为了叶汐汐这个女主付出一切,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得到,结局还心灰意冷出家做了和尚的事,齐景彦不由得有点唏嘘。

但要说同情,那倒也没有。因为齐云津为叶汐汐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出自自愿,并没有人逼他。

女主叶汐汐也是从一开始就告诉了他,自己对他无意。只是齐云津自信自己不比任何人差,始终不肯死心,所以为叶汐汐做了很多事,试图感动她——不过从故事结局就可以看出来,他真正感动了的人,可能只有他自己。

当然,齐景彦并不讨厌齐云津,因为勇敢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并没有什么错,这位汝南王世子也确实是个心地善良,人品端正的好人——至少他没有和齐景朔那个狗比男主一样,得不到就用强。

其实原着里,齐云津和叶汐汐相遇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只是现实中,叶汐汐没有再跟齐景朔纠缠不清,也没有再孤身一人带球跑出京城,所以这一世,他们应该不会再认识了。

这样也好,摆脱了坑爹的原着剧情,这位汝南王世子或许也能寻到真正属于他的幸福。

齐景彦想到这,没再把这件事放心上,因为这个时候的齐云津对他来说,还只是一个跟他没什么关系的原着Npc。

他现在的心思全都在叶夷安——这个他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心动、喜欢,并决定跟她共赴余生的姑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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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性格比较温吞,在某些事情上会让人觉得过于谨慎,不够果决,但齐景彦其实是个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再轻易更改的人。他的谨慎也从来都不是因为犹疑或者害怕,而是因为他脑子太过清醒,内心的道德水平也比一般人要高。

这也是为什么他上辈子活了二十六年却从没谈过恋爱的根本原因。

——事实上,上辈子不是没有女孩子追他,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人很不错的异性,只是他深知自己性格与心理上的缺陷,所以不想也不愿意因为一时的好奇和冲动,就随随便便去开始一段很可能会伤害到对方的关系。

他不想结婚,不想对世俗妥协,也不是因为他厌恶或者畏惧婚姻,而是因为他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很难跟一个成长环境、人生轨迹与他完全不一样的人,去建立起一段对双方身心都有益的亲密关系。

因为想要跟人建立起这样的亲密关系,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彼此坦诚。他必须对对方敞开心扉,把自己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对方面前——而这对于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内心严重缺乏安全感的他来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或许有些人会觉得,做不到也没关系,反正只是谈恋爱,又不一定非要结婚,过程开心就好了嘛。

可齐景彦不是这样的人。

他做不到明知自己无法完全投入,还抱着一种“试试看”的心态去接受对方的全心全意。那在他看来,是一种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

但现在这个人成了叶夷安。

虽然还不能确定自己对叶夷安的喜欢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爱情,但昨晚的事让齐景彦清楚地意识到,他对她的在意和喜欢,已经压过了他的理智。

叶夷安的性格和人品,还有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也都给了他信心。所以他才会在一晚上的深思熟虑过后,决定迈出这一步。

而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他就不会再来回摇摆。他会竭尽所能地把这他们之间的关系建设好,让它良好、长久地维持下去。

不过,在一起吃完那三个馍馍,快走回到破庙的时候,齐景彦还是停下脚步,最后问了叶夷安一句:“真的想好了要跟我成亲吗?”

叶夷安一愣,挑眉看向他:“当然了,怎么六哥要反悔吗?”

齐景彦摇头,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神色很是认真地说道:“不是,我是怕你会后悔,因为我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

他这人性子散漫,对什么人都很随和,也没什么特别在意的事,所以认识的人都说他脾气很好,性格很软。

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的。

他不在意,不计较,只是因为很少有什么人或事能踩到他的底线。真要踩了他的底线,他的反应可能会比谁都大。

比如小时候在孤儿院,他曾喂养过一只流浪猫。

那只流浪猫非常瘦小,长得也不好看,但他非常喜欢它。因为它总是见着其他人就躲,却独独不怕他。对那时候什么东西都要和孤儿院里其他小朋友共享的他来说,那只流浪猫是他唯一能完全拥有的“玩具”和“朋友”。

可是有一天,那只流浪猫被人摔死了。

摔死它的是孤儿院里两个比他大了五六岁的少年。那时年仅七岁,一直被院里的大人们夸奖乖巧懂事,从不调皮闯祸的他知道后,几乎跟他们拼了命,甚至事后还暗中报复了他们好久。

再比如像是手机电脑之类的东西,他哪怕是自己不喜欢了不用了,也绝对不会把它们转送给其他有需要的人,或是卖掉扔掉。

因为它们是他的“私人物品”。

所以他其实并不是真的对什么都无所谓,也不是真的那么温和光明的。他心里也有偏执阴暗,让人害怕的一面,尤其是在涉及到隐私和自己喜欢的东西上。

因为从小到大,他能真正完全拥有的东西太少了,所以没有得到之前,他可以抑制住自己的欲望不去碰触,可一旦已经拥有过再让他失去……

他会无法忍受。

叶夷安被他眼里从未有过的暗色惊住,但随即就心头微动地眨眨眼,回了他一个同样很是认真的笑容:“没关系,人无完人,我也有很糟糕的一面,到时候咱们互相包容。要实在包容不了……那就打一架,谁打赢了听谁的怎么样?”

?这跟耍赖有什么区别?

齐景彦听得哭笑不得,可见她双目明亮坚定,不见半点退缩之意,他就还是跟着缓下眉眼,露出了笑容说:“好。”

既然她已经打定了主意,那他就不会再轻易放开她的手——哪怕有朝一日,她后悔了。

不过,他会竭尽所能地用健康积极的方式去对待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辜负他们之间这场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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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刚才这番交谈,叶夷安的心彻底落定了,因为她看出了齐景彦在这件事上远超常人的认真和慎重。

这让她觉得欢喜和安心,也难得地感受到了一种平常都是她给别人比较多的安全感。

但这样美好的心情只维持了一小会儿就散了,因为她在进入破庙后,看见了那个在昨晚的混战中不幸殒命的亲卫。

这个亲卫名叫宋川,和叶丛、竹叶等人一样跟随叶夷安好几年了。另外两个亲卫昨夜去寻叶夷安的时候,找到他的尸身,把他背了回来。

叶夷安看着宋川伤痕累累的尸体沉默片刻,什么话都没有说地走上前,亲自替他收殓起了尸身。

齐景彦本来想重新帮她包扎一下崩裂的伤口,见此也是心下发沉地走上前,默默帮起了忙。

“姑娘别难过,我等行伍之人,对战而死是死得其所……”和高石武一起落后他们几步的那个叶家亲卫见此先是一怔,然后就走过来,声音微带哽咽地说道。

破庙里正在发热的另一个叶家亲卫也是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叶夷安没有哭,她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心肠早已比常人冷硬。她只是蹲在那,一边认真地给宋川擦脸上的血迹,一边声音微哑地说:“嗯,他家里还有一双弟妹,让人好好安顿,厚待他们。还有,此地离京城还有虽七八日车程,可快马加鞭的话,四日左右应该能到,一会儿我们想办法找辆车,快马加鞭地把他送回京城,交到他弟弟妹妹的手里。”

她会带他回家,让他魂归故里。

“是!”另外那两个亲卫抹着眼泪大声应道。

齐景彦心里也很难受。虽然这些天他没少看死人,可之前死的那些都是素不相识的敌人,他纵然心里不适,也不会有太多的情绪起伏。

眼前的宋川却是是他认识,并且并肩作战了数日的人……

齐景彦心里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有些喘不上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叶夷安,只能在帮叶夷安把宋川的尸身收殓好后,低声对叶夷安说:“昨晚那些杀手是齐景朔派来的,那祖孙俩自尽前提到了他的名字。”

叶夷安一怔,猛然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