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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王麾下副将朱勇温,日前于南境北部发动叛乱……”

短短一句,让叶夷安一颗心瞬间跌入了谷底。

南境发生叛乱与她没有任何干系,可对皇帝来说却是一桩麻烦事,而汝南王在南境的影响力自不必多说。皇帝把这封军报给她看,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非是朕不愿成全你们,而是汝南王府要定了你,并且利用南境叛乱一事,给朕施压了。

齐云津,竟然真是他出尔反尔了?!

齐景彦看完军报后也反应了过来,他气得脑袋发嗡,但同时也感觉到了一丝怪异。因为从原着里齐云津的言行举止看来,他这人虽有些自以为是,可骨子里还算是个君子,应该做不出这种言而无信,还反将他们一军的事。

不对,这里头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刚这么想着,皇帝就开口了:“你出宫前跟朕说,汝南王世子会主动进宫拒婚,可朕并未见到他人,进宫是他的母亲汝南王妃。”

齐景彦猛然一怔,叶夷安也神色一凝地抬起了头。

皇帝见儿子虽然没有如他想象中一样,冲进来大喊大闹,任性撒泼,可一张俊秀的脸难看得厉害,额角青筋都暴起来了,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他点了一下头,把下午齐景彦离宫之后发生的事全告诉了他们。

汝南王妃带着荣安长公主前来,请求皇帝下发明旨。皇帝本就后悔给齐云津和叶夷安赐婚了,加上那时刚得知自家儿子也喜欢叶夷安,心里正犹豫着,见此情形,心里自然是非常不快。

可荣安长公主在宗室里德高望重,又对他有扶持之恩,他也不好直接拂了她的面子,于是他便打算继续采用拖字诀。

谁知这个时候,汝南王妃却哭着往地上一跪,说出了一件让皇帝大为惊诧的事:汝南王近半年来身体一直不太好,一个月前更是突发心疾,险些就这么去了。虽然府中大夫勉力将他救回,可大夫也明确说了,他只有最多半年的寿命了。所以她才希望皇帝能尽快赐婚,并将婚期定在半年之内,好让她夫君在离世之前看到唯一的儿子成家。

汝南王病重是大事,皇帝一时也顾不上恼怒了,赶紧派了数位自己信任的太医去汝南王府,给汝南王检查身体。

结果确实如汝南王妃所说,汝南王重病缠身,最多只有半年寿命了。

这对皇帝来说,其实是个好消息。

因为汝南王府唯一的继承人齐云津是个读书人,从未上过战场,在南境军中并没有什么影响力。汝南王若真的只有半年寿命了,他就不必再担心他会因兵权被收而心有不甘,做出什么影响朝政的事情来了。

而这大概也是汝南王为什么会在皇帝的逼迫打压下乖乖交出兵权,带着妻儿回京的原因——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也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不会令皇帝忌惮,所以才不曾有任何挣扎,如此皇帝一定会看在他这般识趣的份上,厚待他的妻儿家人。

至于为什么要对外隐瞒病情,这也不难理解——若是皇帝知道他时日无多,心里没了顾忌,收回兵权的手段未必会像之前那么温和。还有他手下那些将领,只怕也会心思浮动,甚至做出什么他无法控制的事情来。

而如今汝南王的目的基本都已经达到,所以汝南王妃才会说出这个秘密,以此让皇帝放心。

皇帝确实放心了,但同时也彻底没了收回成命的理由。

于情,汝南王为大周立过不少功劳,他不能在他没有犯错且时日无多的情况下,做出会让汝南王府和其他勋贵寒心的事。

于理,这门婚事是他金口玉言亲自赐下的,汝南王妃进宫求旨,合情合理,他找不到任何推拒的理由。

偏巧这个时候,兵部又突然送来急报,说南境的朱勇温举兵叛逆。

这个朱勇温能征善战,曾是汝南王麾下第一猛将,他此番起兵的理由是:不满朝廷薄待汝南王。

当然这话一听就是假的——真要为汝南王好,怎么会在汝南王全家都已经进京的情况下,做出这等不顾汝南王满门死活的事?

但不管事实如何,他既然借用了汝南王的名义,那么汝南王如果能以他旧主的名义站出来劝降于他,他就师出无名,没法再理直气壮地凝聚麾下将士的战斗力了。因为南境大部分将士都对汝南王十分尊崇。

皇帝虽然沉迷风月,不爱打理朝政,可毕竟没到昏聩的地步,为了尽快解决掉朱勇温叛乱一事,恢复南境的安稳,加上上述种种原因,他只能顺势而为,在汝南王妃的再三请求下,当场下发明旨。

而汝南王妃也很识趣,得了明旨后,立即表示他们汝南王府会全力配合朝廷,使南境的权力交接过程进行更快更顺利。

所以,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就成了齐景彦和叶夷安看到的这样。

“不是朕不心疼你,而是朕身为一国之君,必须得为大局考虑。儿啊,你们……哎,既已知道个中缘由,就都退下吧,此事已成定局,朕不能也不会再更改。”皇帝说到最后,摇摇头叹了口气,把手中握着的棋子轻轻洒在了棋盘上。

齐景彦回神沉默了很久,才双拳紧握,声音微哑地开口道:“我知道了。”

皇帝本来以为他再如何忍耐,听见这话后也免不得会跟自己闹一顿,这会儿见他态度这样平静,不由愣了一下。

“你……”想起这儿子平日里一贯喜欢胡闹的作风,皇帝有些不放心,眉头也皱了起来,“朕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你若敢因此去找汝南王世子的麻烦,影响到朝堂大局,朕——”

不等他狠下心来对宝贝儿子放狠话,齐景彦就已经扶着叶夷安从地上站起来道:“父皇放心,儿臣不会做让父皇为难的事。但让我放弃夷安,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我会再想办法,让汝南王府主动退婚。”

他深吸了口气,努力保持冷静说,“据我对齐云津这个人的了解,他并不是那种会出尔反尔,强人所难的人,所以我猜今日进宫求旨,应该是汝南王妃自己的意思。齐云津……我会找到他,把事情问清楚,再看看能不能从他那边入手,说服汝南王妃改变主意。”

“胡闹!你当朕的圣旨是儿戏不成?!”皇帝一听这话,头就又开始疼了,脸色也随之沉了下来,“旁的事朕都能由着你,可这件事,朕已经在荣安姑姑的见证下下发了明旨,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回转!你老实回你的王府呆着,没有朕的命令近来不许出门,更不许再跑去汝南王府找麻烦!这是皇命!你若敢不听,朕就——”

“就什么就!区区汝南王府,难道有玉奴的终身大事重要吗?!”皇帝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了一声娇怒声。紧接着一道自带香风的人影就伴随着清脆的珠翠碰撞声冲进来,老母鸡似的把齐景彦护在了身后,“陛下明知玉奴离了夷安这孩子不行,却还要将夷安赐婚给其他人……莫非您是厌弃了我们母子,想叫玉奴孤独终老,想叫臣妾伤心至死吗?!”

冷不丁被熟悉的香气扑了满脸,满心薄怒和烦躁顿时都化作一个喷嚏打了出来的皇帝:“……”

殿内原本有些凝滞的气氛一下被打破,齐景彦回神看向突然出现的蒋贵妃,见她下巴高扬地对着皇帝,双手叉腰,含嗔怒目,不曾有丝毫的畏惧和退缩,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一时间有些怔然,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恍然地意识到:原来,这就是被母亲保护的感觉吗?

“母妃……”

他回神动了动唇,想说什么,谁知却被蒋贵妃一把推到了叶夷安身边:“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只管出宫去做想做的事,剩下的交给母妃!”

她说到这偏头看向叶夷安,怒容微敛,冲她点了一下头,“放心,不管出什么事,都有母妃给你们撑着!”

没想到传说中宠冠后宫,张扬跋扈的蒋贵妃竟然是这样一个性格率直热烈的人,叶夷安有些惊诧,但随即就跟着心下一定,回了她一个大方坦然的礼:“多谢贵妃娘娘。”

蒋贵妃见此眼睛一亮,心中更添喜欢,但眼下还有要紧事要做,她没时间继续和未来儿媳妇联络感情,就又拍了愣在那不知想什么的儿子一下:“还傻愣着做什么?走啊!”

齐景彦:“……”

齐景彦有些不放心她,皇帝毕竟是皇帝,掌握着生杀予夺的无上权力,便宜娘再受宠也只是个贵妃,万一真的因为他触怒了皇帝,那后果……

“好孩子,听你母妃的话,去吧。”就在这时,门外又缓步走进来一个衣着简朴但凤仪天成的人,一看,竟是萧皇后。

皇帝本来就被萧贵妃闹得头大,一看见这素来喜欢规劝自己,古板无趣得跟个夫子似的嫡妻,头更大了:“你怎么也来了?”

萧皇后温和从容地上前行礼:“玉奴也是臣妾的儿子,儿子遇到难事,臣妾作为他的母亲,自然也该前来相护。且陛下也知道,玉奴身患隐疾,和旁的孩子不同,臣妾与他母妃难免会操心得更多一些。”

说完这话,她也不等皇帝回答,就目光一转,落在了那碧玉棋盘旁边放着的《惊鸿曲》曲谱上,“咦,《惊鸿曲》,这不是前朝音律大师欧阳吉那据说已经失传的孤本吗?怎么会在陛下这里?”

皇帝:“……”

皇帝看着虽然没有明说,但满眼都是“刚收了儿子这么贵重的礼,就反手就坑了他一把,你好意思吗”的萧皇后,顿时就心虚气短了起来:“这……这也不是朕不心疼玉奴,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我看陛下就是不爱臣妾,不疼臣妾和玉奴了!”蒋贵妃飞快地和萧皇后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就一屁股往皇帝身边一坐,捂着脸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一向最见不得她撒娇落泪的皇帝顿觉尴尬:“……你,孩子们都还在这里呢,你这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他说是这么说,可语气中并没有斥责之意,更多的是窘迫和无奈。

齐景彦这才心下一松,没那么担心蒋贵妃了。

想想也是,便宜娘能得皇帝盛宠多年,至今不衰,定是知道深浅,懂得分寸的。那么……

他看向一旁正淡定看着这一幕的萧皇后,在她的点头示意下,不再犹豫地拉起叶夷安,飞快地向皇帝行了个礼退下了:“待儿臣找到汝南王世子问清缘由,再带他一起来面见父皇!”

只要齐云津这个当事人能亲自前来退婚,他这便宜爹在他两个娘的轮番围攻下,想来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松口。

想到这,齐景彦心下陡然一松,抓着叶夷安的手扭头跑了。

留下皇帝被萧皇后和蒋贵妃两面夹击,压根顾不上这讨债儿子了:“不是,阿瑶你别哭了,朕不是那个意思……皇后,皇后你快劝劝她,都多大人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哭呢!”

“哇呜呜阿姐你看,他还说我——”

“陛下快别说了,有您这样哄人的吗?”

“……好好好,朕不说了,不说了还不成吗!”

听着身后皇帝焦头烂额的声音,已经跑出乾宁宫的齐景彦和叶夷安互相对视一眼,心下俱是一松地笑了出来。

笑完之后,叶夷安率先开口:“先前进宫的时候,我本以为此事会很难解决,没想到……”

“没想到我有两个外挂是么。”上辈子从未感受过来自亲人爱护的齐景彦心情也很奇妙。他又想起一直宠着纵着他的便宜哥哥齐景承,心里那些冷怒燥意越发消散了一些。

“外挂?”叶夷安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强大助力的意思。”齐景彦回神看她,笑着叹了口气,“不过剩下的,就要靠我们自己了。”

“嗯。”叶夷安也是笑意一凝,点头说道,“我这就去找齐云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