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嗅到了大瓜的味道，眼神也变得明亮起来。
裴姲皮笑肉不笑，“胡平安的意思是，如果让他选择和谁合作，你和季俊，两个都要。”
“是吗？”
简益阳疑惑的眯起眼睛，“可我刚才分明听见他是在说你啊。”
“你听错了。”
裴姲斩钉截铁的说。
简益阳撇了撇嘴，“我明明听见的啊。”
见裴姲转头不再理他，简益阳有些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回来，非要在厕所里看小说，看着看着，就耽误了吃瓜的时间。
白开去和老许商量给崔本树解剖一事，这件事要做到暂时保密，那所有的行动都会变得困难。
裴姲又将之前连环凶杀案的卷宗翻开仔细看了几遍。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十点。
裴姲除了没心思睡觉，其次是想等着老许的解剖结果。
十点半，裴姲趴在桌上睡着了。
或许是因为被翻烂的卷宗她看了十几遍，所以再看时，没有新意，像是念了背了滚瓜烂熟的书本内容，因此视觉疲劳看困了。
又或许真的只是因为来回奔波了一天，身体上带来了疲惫。
白开从外面回来时，发现裴姲睡着了。
他似乎早有预料裴姲不会回去，所以在开门时，故意放轻了动作。
专案组里没有开暖气，人在睡觉的时候身体所有细胞都停止运动，在温度低下的情况，身体会受冷。
他见裴姲两只手缩在外套的袖口里，头埋在两手臂之间的空隙中，双腿也是紧挨着一起，看着很冷。
白开脱掉外套，顺便开了暖气，准备将外套给他披上。
但空调遥控器滴的一声，将正在睡觉的裴姲惊醒了。
“你没回去啊。”她眨了眨眼睛，两只手依旧缩在袖子里。
“崔本树的尸体解剖完毕了。”
他知道裴姲心念着这件事，所以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她关心的内容。
“老许呢？”
“回去了。”
“回去了？”
裴姲有些失落。
早知道，她应该守在解剖室门口的，或者，在老许办公室守着也不是不可以。
“我已经安排好崔本树的尸体，老许这边也给出了结果，崔本树的死因无可疑。血液分析报告明天才有结果。”
“好。”
得知结果的裴姲也总算松了口气。
“辛苦你了白组长，赶紧回去休息吧。”裴姲将桌上的那些卷宗都装进档案袋里，“我也准备回去了。”
“我送你。”
她的动作停在半空中，“我走过去只要十分钟的路程，你送我还要绕几个圈子，不用了！”
裴姲干净利落的将卷宗整理好放在桌面，随手拿起手机，“明天见，晚安。”
道了晚安后，裴姲自己回了宿舍。
……
胡平安一大早就发来了查到的结果，找到了怡轩房地产法人的住址以及现在的联系方式。
一家中档小区的别墅里，他们的车停在门口。
“这小区还真不好进来。”季俊的脚已经恢复，走路没什么大问题，他今天和裴姲一起过来出外勤。
刚才进来时需要登记，还要联系访问的住客来核对。
最后是直接出示了身份才得以进来。
“裴队长，为什么不先给他们打电话再过来？”季军对此表示疑惑。
“如果谢昕的死真的和开发商脱不了干系，那他们对警察的身份一定很敏感，这类人都是见过场面的，一定不会直接和我们面对面接触，会先找律师。”
这类人能够搞定二十多户家庭隐瞒当年那件事，足以证明他们的手段。
即使这件事隐瞒成功，她相信这家人肯定会留有后手。
直接出现在他们家门口，这才是最正确的方法。
再者，他们只是过来询问，又不是搜家。
季俊点点头，这次裴姲出外勤他是主动申请一起出来。
第一，是想弥补上次的错误，能帮忙就多帮忙。
第二，他想跟着裴队长多学习学习。
裴姲坐在车上，看了眼别墅门，她拿起手机给曾经的怡轩房地产法人，裘轩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在响了滴了几声后接通了。
“您好，请问是裘轩吗？”
“我是，你哪位？”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雄厚，听着像是个一米八的大胖子。
“我们是龙台公安局的，有些事情想要找你了解一下，方便约个时间吗？或者，你有空来一趟我们这。”
裘轩听到对方身份后，停顿了几秒，随后说道：“这年头骗子这么多，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说完，他准备挂断电话。
“裘先生，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拨打公安电话，报我的警号，0，裴姲。”
正要挂断电话的裘轩听见警员号后，便已经知道对方身份的确是警察。
他在电话里轻咳了两声。
“不好意思，如果你们需要我帮忙协助什么或者是想问什么，先和我的律师谈谈，再约见时间，是这个号码吧，我让我的律师联系你。”
说话间，裴姲听见他电话里传来门铃的声音。
“抱歉，我还有事，先挂了。”
话落，对方便挂断了电话。
没多久，门开了。
“请问你们是？”
开门的是一个身高一米八，体重大约两百多斤的男人，从长相来看，像是社会大哥。
“你们是？”
裘轩往外看了看，当他看见自家门口停着一辆车，按门铃的又是一个女人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好，我是刚才给你打电话的警察。”裴姲举着警员证。
裘轩面色不太好，他不悦的看了二人一眼，“你们警察现在办事都是这样的吗？一声招呼不打人就跑到家里来，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刚才给你打过电话了，这算是提前打过招呼了。”
裴姲笑道：“有些事情我们想问问你，十年前临园村拆迁一事，我们需要找你了解了解。”
裘轩在听到临园村三个字时，眼神明显闪躲了下。
“什么临园村……我没记得我有过这个项目吗？”裘轩这个高胖个子站在门口，像是一堵墙。
见裘轩似乎并不打算让他们进去，而他们的谈话也不可能一直站着。
“裘先生，你现在有空吗？要不，你和我们去一趟公安局，那里可以坐下来详谈。如果裘先生你还想请律师的话，我们也可以在这里等你联系律师。”
“请进吧。”
裘轩虽然很不愿意，但眼下也别无他法，总不能将这两个警察赶走吧。
入座后，裘轩又开始装糊涂。
“在八年前，你们曾有个拆迁项目，关于临园村的拆迁项目。如果裘先生记不起来，那么临园路或者工业区记得起来吗？”
工业区是在临园路后面改的名，如果他记不得临园路或者临园村，那工业区一定不可能不记得。
当时这个项目既没有赚到钱，又亏了血本，所以他一定印象深刻。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若是还装记不清楚就过于明显。
裘轩本就不怎么友好的笑容逐渐消失，“哦，你们说的是那个项目啊。说实话，两位警官，我真不想提起这种赔本的买卖。你们问这些做什么，当年我可是按照正规流程来走的，这其中没有任何非法暴力拆迁啊。”
“我们最近查的一宗案子和当年临园村有关，时间线也正好在八年前。”
“八年前啊，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公司很早以前就不开了，而且，以前的项目我只是出钱的老板，其他的流程都是手下人去办的，你们问我，我也不清楚。”
“而且，我也不清楚你们查的是什么。”
裘轩是摆明了不想配合。
他的理由倒是也没什么不对，作为老板，对下面的事情的确没有当时的负责人知道的清楚。
而且，裘轩一直想套话，想知道他们调查的是什么案子。
“许多项目不是老板亲自把关，有些老板只看结果。所以裘先生不是完全清楚也很正常，不过裘先生你之前也是说了，让你赔本的项目你印象应该挺深的。”
“如果裘先生实在是想不起来，那麻烦你能帮忙提供一下当初负责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吗？”
裘轩冷笑了一声，“我连项目都想不起来，更何况是负责人。公司倒闭了这么久，什么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真抱歉，帮不了你们。”
他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作势要起身送他们离开。
但裴姲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十分淡定地笑看着裘轩，“没关系，这件事上裘先生没办法帮助我们，那另外一件事，你应该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吧。”
话落，裘轩刚站起来的动作又慢慢坐了下去。
“临园村的那块地据我们了解，在裘先生公司宣布破产之前，这块地被转让出去。我们可以理解当时你是因为资金困难，所以将这块地卖出去了。不过，在公司倒闭之后，这块地又重新回到了你的名下。”
“裘先生如果不清楚临园村拆迁一事，但你对这块地，应该很清楚吧。”
这句话落下时，裘轩刚好点燃一根烟。
他手中的烟抖了抖，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惊慌。
“这块地当时是资金困难时用来抵押，后来有了钱就把它赎回来了，有什么问题吧。你们警察不会连这个都要管着吧，我名下的东西，只要没犯法，我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你们到底想要了解什么？”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当时你们这个拆迁计划进行的时候，临园村里有一个年轻人失踪了。”
“她的名字叫谢昕。”
在提起谢昕的名字后，裘轩直接将抽了两口的烟摁在了水晶烟灰缸里。
“谢昕？”
他故作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个名字，随后摇摇头，“没什么印象。”
“真的没有印象吗？”
“我骗你做什么，我每天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多，我怎么可能会去记得一个毫无相关的女人。”
裴姲勾起唇角，“我可没说她是一个女人。”
“但你也没说是一个男人啊，这名字一听，就像是个女的。”裘轩的反应还算迅速。
季俊都看出裘轩一直在隐瞒着什么，而且态度强硬，根本就不想配合他们。
“裘先生，我相信我们双方的时间都很宝贵……”
“我的时间也很宝贵！你们是为人民服务的，现在反倒来耽误人民的时间，失踪一个人就跑来找我，还是八年前失踪的，我是该说你们警察没用，失踪八年了还找不到一个人，还是说你们警察想随随便便抓一个毫不相关的人来充当罪犯？”
裘轩愤怒的起身，“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时间招待你们说这些废话。我也说了，临园村拆迁一事我只负责命令和出钱，其他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面对裘轩的无理，季俊正要说话，裴姲拦住了他。
她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神情，微笑道：“好的，耽误裘先生你的时间真是抱歉了。我们要问的也就问完了，既然裘先生对此事一无所知，那我们会仔仔细细的排查任何一个细节，包括裘先生你当时的拆迁计划和对拆迁户的赔偿款。”
“你们调查这些做什么？我们拆迁的赔偿款是我们的商业机密，你们无权调查。”
“裘先生不是有律师吗？赔偿款属不属于商业机密律师应该比你知道的更清楚。对了，征地补偿有一款协议，不得以合法形式掩盖非法目的。相信这一点，你的律师比你我更清楚。”
她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保密协议以及双倍的拆迁赔偿款，本就与市场的赔偿金额大相径庭。
而且其中的保密协议已经违反了合约中的不得以合法形式掩盖非法目的的这一条约。
所以裘轩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这一点。
果然，裴姲的这句话让裘轩瞬间反驳不了。
他甚至有些震惊以及心虚的瞟了裴姲两眼。
“我们就不打扰了，裘先生。”
裘轩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位警察离开后并带上了门。
他慢慢地坐了下来，从旁边抽了几张纸，擦了擦额头。
“裴队长，这人明明有问题啊。”季俊不理解为什么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