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得罪你的。”
“我有一次出门买吃的碰见他了，他撞了我不道歉，还找我讨钱，惹我生气，我就一路跟着他，到没人的地方，就把他给杀了。”
这么风轻云淡的描述自己杀人的理由，这样的人，还是少见。
裴姲并没表现的很愤怒，与他一样，像是在听故事，“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人埋了。”
他笑了一声，“你们不是早就找到那人的尸体了吗？要不然，怎么会想着抓我？”
裴姲知道彭子兵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表明自己是因为杀了流浪汉，所以才逃。
可这套说辞在眼里，就像小学生和老师说谎一样，不用想就知道是假的。
“杀人的时间，地点。”
“我脑子不太好使，时间地点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是凌晨，很晚的时候。地点啊，这我也记不清，我把人拖到随便拖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就给埋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回来的路，还是导航的呢。”
说话间，彭子兵手中第二根烟抽完了。
他没有停歇，紧接着就开始第三根烟。
裴姲知道这家伙会一直抽，她干脆从口袋里拿出口罩给自己戴上。
“你去拿一个吧，这二手烟也不能吸多了。”
“裴队长，我不用。”
虽是为他好，见他不需要，裴姲也没多说。
“什么时候杀的人，几天前，还是一周前，还是一个月前？这总记得吧。”
“就几天前吧。”他还真回忆了下，才回答这个问题。
“两天前，还是三天前？”
“我也不记得了。”
彭子兵说：“我成天在家打游戏，哪里记得住今天星期几，昨天星期几。饿了就出去买吃的，也不管时间多晚。”
彭子兵脸上几乎没什么肉，非常瘦。
面相不太好，脸色也是蜡黄的。
这一点，倒是很符合他成天打游戏，日夜颠倒，不记得时间的说法。
“你说你什么都记不清，那就带你回去，重复下当时的事情。你从家里走了多远的路，到哪里买吃的，碰见的流浪汉，两人起了冲突，又是跟着他去了哪里，在没人的地方把他杀了。你又是怎么一个人，将尸体运走，车又是哪里来的。”
“车是路边捡的，我看车门没关，就开车走了。至于路，我真的不记得了，我每天浑浑噩噩的，昨天的事我都记不清，更别提前几天了”
季俊越听越觉得离谱，他还从未见过像彭子兵这样嚣张的罪犯。
如果不是因为旁边的裴姲表现的太过淡定，季俊早就忍不住从他嘴中夺过烟。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还认罪？捉贼捉赃，你杀人总要见到尸体吧，找不到尸体，你认罪的作用在哪里？”
季俊快要被彭子兵气死，怒视着他，“我看你就是在玩我们！”
“我真的不记得啊。”彭子兵一脸无辜。
他挑衅般的笑了笑，“你们总不能撬开我的脑袋，在我脑袋里寻找记忆吧。”
“裴队长，他！”
“切勿生气，生气伤身。”
裴姲拍了拍他肩膀，终于坐直了身子，一双清澈的眼睛如同明镜般望着他，“我知道，你故意混淆视线。”
“你故意说你杀了人，可是不记得藏尸地点和杀人地点。这样我们没办法找到尸体，如果找不到尸体，又无法确认你是真的杀了人，还是在胡说。”
“流浪汉的身份特殊，见不到人，没办法核实他的身份和他的踪迹，所以，只要找不到尸体，我们就无法定罪。”
不得不说，他这一招还算高明。
故意告诉他们自己有罪，那么见到她时拼命逃跑就有了理由。
可裴姲也不是那么好糊弄，“你说你脑子不好，那几分钟前说的话，总该记得吧。”
“你要是不记得，那也没关系。我们这里有监控，可以现场播放给你看你刚才说的话。”
裴姲指了指旁边的摄像机。
彭子兵见她面带笑意，狐疑的看着她，“我说了什么。”
“在你说你杀了流浪汉的时候，我问你，是帮你们报警的流浪汉吗？你连思考都没有，直接回答是。”
“帮你们报警的流浪汉……报警，报什么警？是临园村井口边上的两名死者的案子吗？”
此话一出，彭子兵那轻蔑的表情瞬间消失。
“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只是想说我杀的是流浪汉。”彭子兵丢掉手中的第三根烟，还没抽完。
“下意识脱口而出的才是实话，可惜你尽管提前做好了对话准备，都没能防到这一点。”
彭子兵冷哼一声，“你们警察难道就只会钻牛角尖吗？我随便说的，你们也不能充当证据啊。”
“更何况我说了我脑子不好，只听到你说流浪汉三个字，我就回答的是。这有什么问题吗？没问题吧。”
“没问题。”
裴姲眯起眼微微一笑，“当然没问题，彭子兵，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裴姲的反应让彭子兵心里有些慌，他开始抖腿故作淡定。
“我要交代的就这些，你们可以判我激情杀人，毕竟我是被那流浪汉言语行为攻击后，我才杀了他。”
裴姲怎么会不知道他打的如意算盘。
一日找不到尸体就无法定罪，时间拖久了，彭子兵再去找个理由说自己撒了谎。
他并没有杀人。
到时候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杀了人，只能用妨碍司法公务这些来定罪名。
无论如何，这些罪名都没有杀人的罪名重。
找不到手机，找不到尸体……
她看着他那一张得意的脸，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看着彭子兵的脸，裴姲开始回忆在抓捕她的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
在逃跑的过程中，裴姲都是紧追不舍。
唯独在他进入大栋楼，有十几秒的时间看不见他。
当时她检查过那栋楼的楼梯间，并未找到手机。
最后看到他时，他已经在天台准备逃跑。
所以，手机一定还在天台！
得知了这一点，裴姲用嘲讽的眼神回击他，“你以为你这么做，我们就找不到任何线索吗？手机对你很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