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去哪里？”
张兰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
“或许还是老地方，也许会找到新地方，也许会到另一个城市……不清楚，走一步看一步，四海为家。”
四海为家从一个女人口中说出，裴姲只觉得敬佩她。
她掏出提前准备好的两百块现金递给她。
“虽然我不知道你这次过后多久能饱腹一顿，但好歹也饿不死。这两百块就给你防身吧，万一哪天急需。”
两百块对于平常人不多，对于流浪者是一笔巨款。
裴姲没有给太多的原因是因为她不想打破张兰的生活习惯和她的轨迹。
由俭入奢容易，但由奢入俭很难。
万一张兰用这几百块钱几天不愁吃喝，钱用完以后却又不习惯没钱的日子怎么办？
她或许会选择去工作，但工作了，她的思想以及她的生活轨迹会变。
现在的她虽然日子苦一些，可人却没有任何负担。
几百块可能造成不了她想象的那些变化，但也算是她的一种祝福。
张兰穿着她给她买的衣服看着顺眼许多，不过整体看上去除了衣服新，还是有些邋遢。
公交车站前，裴姲询问道：“你坐公交吗？”
“嗯，随便找个公交坐到终点站。”
“你注意安全，毕竟你是个女人。”
女人从某种意义在如今社会还算弱势群体，如果遇到像盛策那种坏人，她是打不过也跑不过。
更何况像她这种没身份的女人，若是被坏人盯上，也很难说。
“谢谢。”
一辆公交车停在站点，张兰正要上车，裴姲忽然抓住她。
“怎么了裴警官。”
“等下一辆吧。”
张兰眼神有些波动，她看了眼公交，往后退了一步。
“裴警官……”
张兰有些欲言又止，她想说什么，却又觉得不该由自己开口。
“嗯？”
“你是不是还有话想问我？”
“是。”
裴姲没有否认。
她看着远处一辆公交正在行驶过来，问道：“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你的害怕只是心中的一种胆怯，你害怕的事情不会发生。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认识廖聪，那天我给你看照片的男人？”
她或许是在叶小怡死的那天，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出于恐惧不敢惹祸上身。
可她不理解的是，张兰既然害怕，为什么又认出彭子兵？
难道仅仅是因为彭子兵没有露全脸，而廖聪露全脸了吗？
“对不起裴警官，我真的不知道。”
她眼底闪过一片愧意，“你对我很好，还花钱给我买衣服，我也很想帮你，但我真的不知道。”
“行。”
“你上车吧。”
裴姲看着下一辆车停在面前，将她往前推了推，朝她挥挥手。
看着张兰上了车，裴姲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她一定是知道什么，却不敢说。
彭子兵虽然缉拿归案并且认罪，但杀害叶小怡和裘轩不可能是彭子兵一人完成。
廖聪的嫌疑很大，可她却没有任何证据。
看着公交站逐渐远去，裴姲正要徒步回去，就在她刚转身之际，电话突然响了。
拿起一看，是张兰。
她愣了愣，疑惑地接起电话。
“裴警官。”
“怎么了？”
张兰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长的一段时间，裴姲以为手机坏了，正要挂断重打。
对方再次传来声音。
“其实我不是第一次见你。”
听到这句话，裴姲怔了怔，“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在停车场见到你的时候，不是第一次见你。”
裴姲觉得奇怪，“我知道，那天早晨我去停车场的时候你看到过我。”
“不是那天……”
“是更早以前。”
“更早？”
裴姲愣了一下，“更早以前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在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是她到h市没多久的时候，或许是她在查案的时候张兰碰见过她。
可从张兰的语气来看，好像并不是一面之缘的问题。
“我在房间床垫下放了一张照片，你看到照片的时候，应该就知道了。”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
裴姲来到张兰的房间，只见老板娘正在打扫卫生。
这时的老板娘没察觉到门口有人，正在骂骂咧咧。
“真是脏死了，住几天床单都黑了，也不知道洗洗，那么邋遢的一个人住什么宾馆，又得洗一张床单，烦死了！”
老板娘愤怒的将床单抱起，转身就看到裴姲站在门口。
她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尴尬的笑道：“裴警官，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来找东西。”
“找东西？”
她四处看了看，除了垃圾倒真没看到什么有用的。
“那你找，我，我去洗床单。”
“老板娘。”
裴姲叫住她，目光犀利，“虽然是小本经营，可卫生情况不能马虎啊。只要有人睡过这张床，哪怕只有几个小时，你这床单被套必须得换，这是卫生必备。”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没见过把床单睡的那么脏，我是怕洗不干净赔本，就抱怨了几句。”
老板娘不敢得罪她，自己本来赚的就不是大钱，能省就省。
她现在连床单被罩都不给人承包消毒清洗，都是自己用洗衣机去洗，都这种小成本了，那床单当然是能不换就不换。
反正在这里的住客多半都是没什么钱的，不讲究那些。
但在警察面前，老板娘就只能客客气气的装样子。
看着老板娘离开后，裴姲将床垫抬起来，在床头下方看到一张照片。
照片的尺寸不大，只适合放在老式钱包透明夹层里。
照片下方还夹着一张字条。
她没有先看字条，而是去看照片。
张兰留给她的东西不可能是无用的，她没有当她的面说，肯定是有另一层含义。
当裴姲看清那张照片时，她的身体如同雷击般定住。
大脑在那一瞬间就好像是有一片惊雷在头顶炸开，她瞬间懵了。
裴姲反复查看后，确认照片没问题，立刻打开那张字条。
“裴警官，这张照片是我在一个钱包里看见的。钱包，是我从一个死人身上捡到的。钱包很脏，但里面的照片保存的很干净。因为钱包里的钱让我度过了最困难的时候，所以我格外珍惜钱包里的一切，照片里才是我第一次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