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敏安听着手机铃声，指了一下他的口袋，“你先接电话。”
岳照林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电话是他爸爸打过来的，现在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刚刚过午夜十二点。
“爸？都这么晚了，还没睡？”
爸爸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小林，今天是你生日啊，我跟你妈特地等到现在，祝你生日快乐！”
“嗯……谢谢爸妈。”
这的确是岳照林父母会做的事，他们会在他每一个生日，送上最早的祝福，如果还在家跟父母住一起的话，还会有蛋糕和礼物。
妈妈的声音也从手机里传了过来，“小林，这个周末，我跟你爸去你学校看你吧，我给你买了双鞋，做生日礼物，就是你一直想要的那一双！”
岳照林想要的那双鞋，要两千多，不算是天价奢侈品，但是也不便宜。
“……谢谢。”
除了这两个字，他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妈妈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寻常，“怎么了？不高兴么？”
“没……太高兴了，有点儿激动，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嗯，挂了，早点儿休息，记得周末在学校宿舍等我们，我跟你爸去学校，帮你补一个生日。”
“知道了。”
岳照林收起了电话，站在天台的最边缘处，被风吹得摇摇欲坠，“你是不会是知道，这是我爸妈打来的电话？”
白敏安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连我爸妈的电话，都是幻境，对吧？”
白敏安说道：“你要是留在这里，这就不是幻境，这都是真的，你父母会陪你过这个生日，并且在往后几十年的岁月里，他们都会陪你过生日，还有我，还有老陈，还有端木镜和厉兵，我们都会陪着你。”
岳照林承认他心动了。
他也想在这个美丽的梦境里，永远都醒不过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过他父母的声音了，久到他差点已经忘记他们的声音了。
但是他已经醒了，他不能骗自己说这里的梦境都是真的。
“对不起，我还是要走。”
白敏安小心翼翼地向他靠近，想把他从边缘的地方拉回来，“你就不能再等等么？等到这个周末，你父母帮你过完了生日，到时候你还想走的话，我绝对不拦你。”
岳照林摇摇头，“我怕到时候我就舍不得了。”
他纵身跳了下去，白敏安追了过来，奋力往前一抓，连他的一截衣服角儿都没抓得到。
岳照林听到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失重的感觉让他觉得眩晕，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刺激和兴奋，他还没来得及仔细去捕捉那种微妙的感觉，就听到“砰——”的一声，他的脑壳子已经被摔成了稀巴烂。
很奇妙。
摔死的那个好像是自己，又好像不是自己。
岳照林和摔死的那个岳照林，变成了两个人，他以一种抽离的状态，去观望自己的死亡。
就像放电影一样，他看到很多人围绕着他的尸体，他的妈妈抱着他被摔碎的脑壳哭得悲痛欲绝，陈瀚锦他们意志消沉，无法接受他这么年轻就了结掉自己的生命。
“你看到了么？”
岳照林听到后方有人在说话，转过身，看到了桃大夫。
“什么？”
桃大夫指着他面前那些像电影画面一样的场景，“你看到他们了么？虽然是幻境，但是身处其中的人都觉得它是真的，那么它就是真的，你看，你走了，他们多伤心啊？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重新回到幻境之中，所有人都会忘记你已经在那个世界里自杀了。”
“不了，这一切都是假的。”
“但是付出的感情是真的，你在幻境里，跟他们在一起，不幸福么？”
“我想要真实，我有不幸福的权利。”
岳照林已经猜到，这一场幻境都是桃大夫弄出来的，“桃大夫，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我想回去了，你放我回去吧。”
桃大夫也没有再继续坚持，“行，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想回去受苦受难，我不拦着，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了。”
他挥了一下袖子，便从岳照林面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