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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铃泽,一黑发黑眸的青年躺在床上,一双黑眸瞧着房梁,他上身赤着,身材精瘦,天青色薄被搭在他的腰下,在他身上盘卧着一条碗口粗的白蛇。

那蛇几乎三分之一的身子都搭在青年身上,蛇头枕在在肩膀上,在他耳侧,银白鳞片把青年正常的肤色都衬的黑了,它似乎乏累,乖顺着一动不动的假寐着,被青年修长的五指轻轻抚摸着。

谢呈无一点儿睡意。

他眸子晦暗,无光的眼睛里想着某些事情。

比如,为什么类凤巢的阵法和遗落的羽翼为何不见了?

比如,这妖蛇究竟在筹谋什么?要一步步将他往绝境上逼。

比如,一个心魔,身为魔为什么这么喜欢化为原型?

一个个疑问萦绕在谢呈心头,千头万缕却没有任何源头思绪被名为阴谋。

他被妖蛇所惑堕魔,谢呈最开始以为对方是想利用他坏他师尊道心,可渐渐的谢呈发现不是,这妖蛇有着更深的阴谋。

和其他仙门不同,玄仙宗接纳妖修,沉藏峰更是一直以来就有妖修弟子。

十几万年前的沉藏峰第一位大能就是一妖修,他徒孙拂霜仙尊更是独创了沉藏峰绝学无情负霜剑诀的一奇人。

她乃半妖,先是入的红尘道,后钟情于一花妖,那花妖亦修红尘道,两人纠缠百年,拂霜仙尊动情,花妖却是多情亦无情,拂霜仙尊自知红尘道再难精进,自毁根基,重头修炼,转修无情道,除了自创剑法,更是精通人修妖修两种修炼形式。

她一生收徒三人,两妖一人,可惜大道艰难徒弟三人皆没能飞升,三人中只一位妖修收徒,至此沉藏峰开始了一脉单传,一直到沈时谢呈师徒两人。

沈时是妖修一事修真界不少人知道,可沈仙尊究竟是何蛇却是知道的不多,谢呈从前听闻是条青背白腹的蛇,谢呈觉得这种猜测可能是因为他师尊银白袍内的中衣多是浅青色。

后来谢呈见到了这个心魔才知道,原来是白蛇。

可他从前的听闻青背白腹的事是从宗主口中得知的。

不过那时谢呈也没有深想,论辈分,他师尊是宗主的师叔祖,他还是宗主的小师叔呢,或许对方根本没见过也未可知。

这件从前没有多注意的小事就这样出其不意的蹦到了谢呈的脑海里,宗主从不是信口雌黄之人,他说了,定是有把握的,这样来说,他要么是曾经亲眼见过,要么是听他师尊上任宗主说过。

谢呈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身体温凉的妖蛇,眼神晦暗深沉。

这些他暂时毫无头绪,可昨日这妖蛇引自己去烤类凤鸟蛋绝对是早有预谋,他提前清掉了一切能让他看出这是类凤巢的所有信息,而且,他提前伪装了,谢呈眼中是沈时在以真容同类凤打斗,可雌类凤眼中并不是如此,甚至,谢呈怀疑这人伪装成了他,而他在不知不觉中被沈时换了副模样。

这妖蛇,想他死。

半晌,他吐出一口浊气,也阖上眼眸假寐起来。

*

出了这样丧心病狂的事,谢呈瞬间成了众矢之的,玄仙宗上下头号敌视对象,叛出师门多年还不忘给师门抹黑添乱,玄仙宗意图叫他为尚未破壳的小类凤偿命。

玄仙宗宗主去了沉藏峰。

沉藏峰内除了老祖种下的梨花外,四处皆是红色虞美人,这是拂霜仙尊亲手所植,修红尘时痴情的那花妖便是虞美人,拂霜仙尊精心照顾了数百载,后修无情道,前尘往事再提亦是心如止水,这大片的虞美人盛开的妖艳多姿,拂霜仙尊没说除去,便没人再动,哪怕没人照顾这些虞美人已经活的好好的,过了几万年,已经长满了沉藏峰。

一大片艳丽的红色花海中,一男子十指拨动琴弦,悠扬古朴的琴声闻之如春日斜风细雨点醒了万物般,叫人有种凉爽舒畅之意。

宗主寻处坐下,静静聆听并不打扰。

一炷香后琴音停下,一道低淳的男音响起,同谢呈日日听到的音色相同,只是正经了许多,不疾不徐,语调正常,“我知宗主所来何事,我门下的弟子,逐出师门惹出这么多祸事,该由我来清理这早该清理的门户。”

宗主闻言幽幽叹了口气,又寒暄了几句才起身,待要离开时,忍不住问道:“敢问师叔祖,当年为何要将谢呈逐出宗门还引雷刑来罚他。”

谢呈,他见过。

那孩子天资聪颖还勤勉肯干,对他师尊更是恭恭敬敬,谁敢说他师尊一句不好他就要上去争论辩驳一番,谁知道那一日师叔祖竟说他要将谢呈逐出师门,并且动用了玄仙宗内残酷的刑罚,天雷刑。

“他……”沈时说了一个字,顿住。

“师叔祖若是不便相告……”

宗主话还未完,沈时便说了下去,“他以下犯上,对他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有师徒**之心。”

宗主哑然,朝沈时拜了拜,走了。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那确实是罪不容诛。

*

半日前沈时说要走,谢呈淡淡的点头,嘱咐了句让他小心便继续坐在湖边垂钓,待沈时一消失,谢呈紧跟其上,修为不济,行至半路谢呈便跟丢了,可那方向确实去玄仙宗的方向。

谢呈没有再回风铃泽,而是转身向另一处而去。

等沈时回到风铃泽时谢呈换了位置坐在湖边,鱼竿还是去时的位置,一动不动放在那儿,他翘着腿坐在树下,嘴里叼着一束风铃花,旁边还有一片被摘下的风铃花,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见他回来,吐出铃兰,朝他招手,“宝贝儿,过来。”

沈时嘴角不自觉的翘了下,先是去看了鱼篮,空空如也,“怎么一条也没?”他说着抬起了鱼竿,才发现鱼钩下面没有饵料,他道:“饵料都被吃了,。”

“没放饵。”谢呈靠在粗糙的树干上,瞧着他,似笑非笑道:“愿者上钩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