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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全与秦辅国原本就是松原城本地将领,两人原本一直跟随之前的城主独孤玄,十年前独孤玄收到云北郡守调令,于是亲自统率南宫奢这一部分人马,前去剿灭邪宗。

这次出征,足足三个月都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松原城。直到半年后,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南宫奢,用一辆牛车,拉着两口棺材一个人回到了松原城,一口棺材里是邪宗宗主,另一口竟然是松原城主独孤玄!

出征时独孤玄麾下亲卫军整整两千余人一个都没有活着回来,只有当时的偏将南宫奢一个人活了下来。

当时作为独孤玄麾下亲信的两人,始终不敢相信,这次出征竟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独孤玄,既然木已成舟,悔恨或者懊恼都不会有任何意义了,只是不甘心旧主死的不明不白,心中郁结无法释怀。

他们如同疯了一样,一次又一次质问南宫奢,这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南宫奢始终避而不见,不肯告知二人半点实情。

直到独孤玄身死的消息传到了郡守府,惊动了云北郡郡守。因为兹事体大,一城城主身死,哪怕是郡守也不敢有任何耽搁,一干人马星夜兼程,当天晚上就赶到了松原城,亲自问讯南宫奢。

得到的答复却是,邪宗的魔功太过诡异,一开始按照斥候探寻的路线进军,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连续拔除了数十个据点,谁知那是邪宗布下的诱饵,大军就这样一步步走进了他们的埋伏圈。

出征一个月之后,一队斥候在一处深山之中,发现了邪宗新的据点,独孤玄建功心切,立即带上大部分人马前去袭杀。

只留下南宫奢和五百士卒负责守在外围,确保不让任何一个邪宗弟子伺机逃离。

谁知那天十分邪门,原本还是万里无云的天气,转眼就起了大雾,一丈开外几乎不能辨物。

南宫奢一看山中是这种情况,定然不适合再有所行动,于是吩咐手下士卒尽量聚集在一处,决计不可轻举妄动。

原本他想追上独孤玄所率主力,奈何雾气太大,无法辨别方向,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要是贸然前行,一个不慎很可能就会全军覆没。

这场大雾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正午,大雾一散,他不敢有片刻耽搁,立马按照原本约定好的路线,派出数队斥候寻找独孤玄所率主力的踪迹。

殿后的队伍跟着独孤玄的行军踪迹前行了两个时辰,才赶到了原本约定好的位置。

南宫奢有些心绪不宁,不放心那个据点的情况,安顿好队伍,独自摸到了那处寨子后方的一处山坡上。然而眼前诡异的一幕让他,差点惊掉了下巴。

数千个人围绕着山寨之中的祭坛,按照不同的轨迹,吟唱着与青云大陆上任何一种语言都完全不同的咒语,不断地绕着圈子。

通过他细细查看,才发现独孤玄所率领的主力竟然也在那些信徒教众之中。

这也意味着包括松原城城主独孤玄在内,一千多个兄弟全被邪宗不知以何种手段控制住了意识。

那座约有一丈高低的祭坛上,身着黄色道袍的邪宗宗主,口中颂唱着这些不知何意的词语,祭坛四周的人群随着他语气的抑扬顿挫,情绪越发高涨,更有甚者双目赤红,如同疯癫了一般。

南宫奢不敢冒然行事,这里处处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邪宗本就不被各个皇朝所容纳,无数的邪宗传承都已经被镇压断绝。

他同样看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在干什么,只能从眼前的场景之中猜出邪宗众人正在进行一场仪式,而且可能快要到最关键的时候了。

邪宗宗主口中的咒语仿佛有着特殊的魔力,最好的办法就是屏退听识,减弱咒语对人的影响。

他匍匐着身体悄然从山坡上退走,回到五百殿后士卒队伍之中,让所有人把写着军号的旌旗撕成碎布条子,再让士卒把碎布条子堵住耳朵。

做完这一切,南宫奢还是有些不放心,干脆寻了些黏土,在双耳廓处又封上一层。这样哪怕两个人面对面嘶吼,也难以听到对方所说话语。

这才与众将士约定好以手势为号令,拔营赶去邪宗山寨。

等南宫奢一众士卒摸到山寨附近,从未见过如此邪门场景的士卒,都不免有些惊慌失措。昨日还是同僚手足,只过了一夜,便如同失了心智的提线木偶任人宰割。

南宫奢深知若是此时乱了军心,那不光山寨里的城主救不回来,极有可能造成更为严重的后果,甚至整个云北郡都要因此蒙难。

急忙连连打出数个安抚手势,更出手杀了几名想要逃跑的士卒,这才让躁动不安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此时祭坛围在祭坛周围的信徒们齐刷刷的跪倒了下去,他们身上的精元如同一根根红色丝线般,从身体抽出向着祭坛上的邪宗宗主身上汇聚而去。

南宫奢再也按耐不住想要救出独孤玄的冲动,手势一挥五百人从藏身的山林中杀出,目标只有祭坛上的邪宗宗主。

原本山寨内足有三千余众失了心智的信徒和士卒,将近半数底子薄弱的妇女儿童,被抽离了精元之后,大多如同肉泥般瘫软倒地,剩下的半数多为壮年男子,身形也有些摇晃,再有片刻便会生机尽失。

待到南宫奢率领五百余人杀入寨门之中,祭坛上的邪宗宗主一时也有些惊慌,再也顾不上再继续进行献祭。转变语调开始控制剩余的人群,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

南宫奢一刀劈向冲到面前的壮年男子,谁知这人完全不会躲避,双目尽赤,一刀下去在身上留下了可怖的刀痕,可这男子仿佛完全没有感到任何痛觉,攻势丝毫不减死死的缠着他。

南宫奢紧接着又劈出几刀,斩碎了面前男子的半个脑袋,也没能让他停止攻击,无奈找准时机一刀插入他的心窝,将他生机搅碎,顿时鲜血四溅,眼前的男子才轰然倒地没了动静。

麾下的士卒也对上了入魔的人群,士卒们刚开始战斗时有些慌乱,还以为山寨之中都是些杀不死的魔鬼,一时胆气尽失折了数十人,直到发现南宫奢统领刀刀劈向魔人心脏,只要攻击那个部位,几乎劈出一刀就能解决一个魔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些魔人的弱点在心脏,只有破坏了他们的心脏,才能让其死透,彻底解决掉魔人。

南宫奢顾不上再与人群纠缠,找了个空隙冲向高台之上的邪宗宗主,拔刀战在了一起。

大战持续了半日,邪宗宗主无法用咒语影响南宫奢的心神,失去了最为倚重的手段,渐渐有些不敌,南宫奢不敢再多做耽搁,一刀接一刀劈向邪宗宗主,只想着快点解决了这厮,救出剩下的同袍。

终于,身受众伤的邪宗宗主精疲力竭,再无一丝力气抵挡他的攻势,南宫奢找准机会一刀从邪宗宗主的脖颈处划过,他的身体一松,从高台边缘掉了下去。

南宫奢以为大局已定,长舒一口气,就要下了高台擒住人群之中的独孤玄。设法将他困住之后,再寻高人救助。

谁知异变突起,从邪宗宗主尸身上冒出一股黑色雾气,将独孤玄笼罩其中。

十余息之后,披头散发的松原城主独孤玄双目滴血黑气萦绕,见人就杀不分敌我,如同是魔神降世。

众人不得不暂避锋芒,目光齐齐看向南宫奢,松原城主的身份让剩下的百余名士卒不知如何应对独孤玄。

南宫奢看着已经屠尽邪宗剩余信徒的独孤玄,长叹一口气,此时也不顾上城主的性命了,这荒郊野岭也寻不到其它高人解救。

独孤玄入魔太深,近乎疯狂。现在他的目标就是松原城此次出征幸存的百十号人,南宫奢咬牙比了个杀的手势回头冲向独孤玄。

皎洁的月光洒满了山林,圣洁而又美丽,洗涤着这世间的罪恶与黑暗。

南宫奢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独孤玄尸身,艰难的站起身子,所有人都死了,松原城的亲卫军和城主,邪宗的一众信徒和宗主,全都躺在这座山寨之中。

他步伐有些不稳,最后的百余人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搭上了性命才把他们的城主杀死。

南宫奢手里捡起一支火把,点燃了整个山寨,送别昔日的手足同袍,告慰松原城的英灵。

他的情况很不好,与独孤玄这场生死搏杀耗尽了他所有的灵力,数十条经脉撕裂,灵脉都有些枯竭。不得不从牛棚里牵来一头幸存的黄牛,套上堆放草料的板车,把独孤玄和邪宗宗主的尸身,撒上些用来保存战死将士尸身的石灰盖住,这才寻了处山洞调息身体。

等到数月之后,身体恢复了大半才拉着牛车回到了松原城。

这便是云北郡郡守从南宫奢口中得来的所有事情经过,众人皆被这难以常理度之的诡异经历震惊。

再后来云北郡郡守上书青云朝廷,将南宫奢所述如实上报,半月后青云皇朝派出一队人马,敕封南宫奢为新任松原城城主,自此他才逐渐接替独孤玄掌控了松原城。

这些年罗全与秦辅国明面上屈服于南宫奢,唯他马首是瞻。暗地里联合独孤家,耗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想要弄清楚好端端的独孤城主怎么就折在了邪宗手里,当时郡守传达的消息里,完全没有提及这个邪宗有如此手段。两千余人只剩他一人回来,不仅活得好好的还坐上了城主的位置,其中关节细细推敲必定与真相有些出入。可惜此事的知情人多半都已化为尘土,想要找出线索更是难上加难根本无从下手。

眼前这位不知是何来头的少年,突然出现在松原城,还将南宫奢打成重伤,对两人来说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没了南宫奢的掣肘,要想查出点什么自然要容易得多。要是南宫奢是个好城主也就罢了,可这些年明里暗里,松原城里的好些大案但凡有些线索传到他那里就没了下文,摆明了这些破事多半离不开他的庇护甚至就是出于他的授意。再回想当年灭邪宗之事,原本是他们二人陪同独孤玄前去出征,不知为何南宫奢百般阻挠,非要把二人调去其它郡城,当时只觉得他贪图功勋,现在想来似乎是早有算计。

毕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们要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南宫奢有问题,断然不可能见死不救,现在还不让手下士卒出手,他们心里自然也有些算计,其一,徐漠展现出的威势太强年纪虽然不大可这来头却是不小。其二,两人也是存了些试探南宫奢的心思。那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顶尖强者,哪有那么容易死。何况他们的南宫城主心思向来缜密,要是没有留点后手,独孤家岂能放任他夺了城主之位,却没有任何摆在明面上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