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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尔四十九日过去了,大相国寺的空净大师与白云观玄清道长皆称,祈福过后,六宫之内已无相冲劫难,各位娘娘可安心共处了。

而曾给任淑妃娘娘做法的清虚道长,也被安排去云游了。

苏云青可自由活动后,便重新开启了每日去往关雎宫请安的日子。此外闭门思过的薛美人与她差不多时间出关。

关雎宫的请安,仿佛因这两人的到来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薛妹妹也来了,这么些日子见不到你,还真有些想你了。”沈昭仪倒是没有先注意苏云青,而是将目光先放在薛美人身上。

薛美人觉得大家都还记得自己的糗事,面上便有些讪讪的,“谢沈姐姐挂念,我也挺想你的。”

沈昭仪只要见到薛美人便觉好笑,在她看来薛美人便是这个后宫,甚至所有她认识的人里,最蠢笨的,每回有什么动作,最终结果总是令人发笑的。

请安时总是一副冰山姿态的任淑妃,今日难得主动说道:“蓉婕妤也好久未见了,上次见到时还是蓉美人,如今一下子越过两个潜邸老人,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任淑妃将赵如棠的话信以为真,对苏云青恶感更深。

她这话着实也刺痛了在场的杨婕妤与薛美人,不过数月,竟被一个刚入宫的小丫头越过了位次。

其实苏云青刚入宫时便是带封号的美人,原本身份就比没有封号的薛美人尊贵些,但那时她尚未得宠,薛美人又是潜邸老人,资历更深,众人并没有将她置于薛美人之上。

而如今苏云青一朝得宠,所受恩泽比杨婕妤和薛美人加在一起都多,自然已今时不同往日。

今日请安,苏云青已坐在了尊位下方左侧的第二把交椅上,与任淑妃刚好相邻。

苏云青淡然道:“娘娘谬赞了,我朝向来以孝治天下,皇上不过是拿我做例子,突出孝道罢了。其实我一直在蓉桂堂中,能做的事实在有限,还是杨婕妤姐姐孝心赤忱,这些日子替皇上和皇后娘娘在太后床前尽孝,当是我等为妃的楷模。”

任淑妃冷笑一声,“蓉婕妤伶牙俐齿,说出来的也都是金玉良言,只要蓉婕妤说的都是真话就是了。”她最不爱听什么孝道不孝道的,宫中也都知,太后不大喜欢任淑妃。

苏云青不欲理她的阴阳怪气。

此时皇后笑道:“下月初五便是太后寿辰,昨日太后和本宫说,今年并非整岁,且素来不喜奢靡,遂不欲大办,但我等也不能因太后省事就不花心思孝敬她老人家。杨婕妤倒是提了个好办法,今岁太后寿辰,家宴之上的布置、席面、节目,都由咱们姐妹自行认领安排,作为给太后娘娘的贺礼。既能替皇上全了孝心,也不必大动干戈让内务府置办全套酒席,形式上也新巧有趣,众位妹妹看如何?”

这倒是能让人出风头的机会,众妃心中开始盘算着领哪件事。

“这却是个好主意,难为娘娘如此孝心至纯,我等自当为娘娘马首是瞻。”沈昭仪赶紧表忠心。

其她嫔妃也纷纷表示赞同,只有任淑妃面上并无一丝喜色。

“那便好,今日众位妹妹便可自荐事宜,或推举能人。”皇后道。

众人皆在心里盘算。

赵如棠笑道:“妾听闻蓉婕妤酿酒手艺一绝,甚得皇上认可,宴席上的酒饮想必亦是不在话下的。”

苏云青本也有这个想法,但毕竟是饮食之事,容易出问题,便不肯揽此事,听赵如棠说这话,就觉得她没安好心,更不想干了。

此时皇后的眼神已落在苏云青身上,苏云青忙说道:“娘娘,妾确会酿酒,只是太后娘娘一向食斋茹素,一心向佛,妾不敢在太后生辰之日进酒,妾还是想想别的事吧。”

皇后尚未说话,任淑妃漠然道:“宫中年节,太后都会饮些素酒,蓉婕妤不必如此推辞。”

一句话便让苏云青无法反驳。

皇后笑道:“皇上也跟本宫提过蓉婕妤的酒甚好,众位姐妹也可借太后生辰,共享蓉婕妤的手艺,倒也是件美事。”

苏云青只好道:“是,妾定不负娘娘嘱托。”

赵如棠笑道:“妹妹实在没有在酒宴上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唯有一套万星争辉的一百八十件宝石酒具,尚能拿得出手,希望可以配上蓉婕妤所制美酒。”

沈昭仪缓缓道:“赵才人也太图省事了,蓉婕妤献酒还要提前准备,个中过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就出套酒具,宫宴再节俭,酒具宫里还是有的,这也算揽件事了?那本宫还出套金丝楠木桌椅呢,酒宴一结束再让人搬回来,轻松自在得很。”

赵如棠笑凝在脸上,一时语塞。

苏云青则是内心疯狂赞许沈昭仪,她心知赵如棠出酒具绝对没好心。

众人皆静看好戏,皇后见赵如棠有些说不出话来,解围道:“赵才人年纪尚轻,没操办过宴席,自然不懂这里面的规矩,沈昭仪你既有指教,便多教教年纪轻的姐妹们。”

沈昭仪立刻换上柔媚笑面,“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失言了。”继而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赵才人适才说她可提供酒具,那酒具需与席面布置相配,若不配反不美观了,莫若将此回宫宴布置一事一并交与赵才人,边做边学,日后皇后娘娘身边也可多一个能帮忙的人了。”

皇后闻言大喜,“这倒是个好主意,赵才人以为如何?”

赵如棠心说不好,宫中的宴席可不是好开交的,一个细节不对就要受牵连。

但此时皇后、昭仪都说好,自己一个初入宫的才人,若不领命倒像是躲懒,以后更不敢说话了。

再者,若席面布置都由自己安排,那借酒扳倒苏云青一事,就更方便了。

事已至此,她便硬着头皮应下:“妾定不辜负娘娘、昭仪厚望。”

皇后心内高兴,布置可是一件大事,有人领走自己就舒服了。

沈昭仪也高兴,自己位份高,任淑妃又是个不顶事的美人灯,这种难事很可能落在自己头上,能推出去一件是一件。

之后又有几位新入宫的妃子,为在皇后面前露个脸,纷纷领走一些事情,此时不必详述。

苏云青心知上回拒绝赵如棠同住一事,已埋下祸根,此番赵如棠定会在自己的酒上做文章。

且她负责席面布置一事,若想对自己下手,机会极多,只是不知她会怎么做。

因此每日除了思考酿制哪些酒外,还要额外想想如何让自己的酒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