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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淑妃突然晕倒,紫宸殿内一片慌张与议论。

皇后迅速命请太医,并让人将任仪景扶至后殿。

贺容璋正欲跟去看看,却被太后拦住,“已经叫了太医了,皇上在这等着便是了,任淑妃向来身子虚弱,晕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皇上此刻走了,这里就要乱了。”

贺容璋见太后面露不快,只好答应:“母后说的是,儿臣失态了。”

太后这才面色缓和下来,吩咐众人一切如常即可。她素来最厌恶那些自称体质虚弱的女子,任淑妃日常便已犯了她的忌讳,今日竟公然在自己寿辰上晕倒,太后一见了那样子便甚是烦躁。

太后既吩咐一切如常,众人便安心推杯换盏,观赏歌舞。

苏云青心内替任淑妃悲凉,纵然身居高位,在后宫仅次于皇后,但毕竟身世单薄,在这趋炎附势的皇宫内,除了皇上那点怜惜,再没人对她有何真情了吧。

不过反过来想,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今日若是自己晕倒,在场纵然有其他人关心,为的也是她身后的镇国公府与安远侯府罢了。

此时最坐立不安的便是赵才人,她隔着人群看向任淑妃的桌面,但那酒壶却刚好被遮住了。

不一时,只见陈太医已为任淑妃诊断完毕,来向皇上复命。

“臣恭喜皇上,淑妃娘娘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满座哗然,但所有人立刻反应过来向皇上道贺,“恭喜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贺容璋面上俱是惊喜之情,“今日可谓是双喜临门了,众卿与朕共饮一杯。”

众人都端起了酒杯饮下。

太后早已将嫌恶放下,“这淑妃往日单薄虚弱,我还说不是个有福的,今日看来倒是我看错了。”

皇上膝下子女甚少,只有皇后育有一儿一女,另沈昭仪育有一女,其余妃嫔皆无所出。如今淑妃有孕,自是喜从天降。

赵如棠心内稍安,看来淑妃晕倒是因为有喜了,那壶酒她应该没喝。

皇后神色稍有诧异,也迅速恢复如常,一脸喜色。

这时,陈太医又迟疑着说道:“皇上,微臣适才发现娘娘有中毒的迹象,已为其施针控制住毒素蔓延,并未伤及龙胎,还请皇上、太后、皇后娘娘放心。”

中毒一句一出,在场人皆惊恐,赵如棠更是心跳如鼓,这一场纷争终究是来了,只是她不明白任淑妃为何要喝下毒酒。

贺容璋神色立刻变得阴沉晦暗,“谁敢在太后寿辰给淑妃下毒?”

陈太医道:“皇上,所幸娘娘摄入量很少,发现得早,想来这毒应还在淑妃娘娘座上的饮食中。”

贺容璋给了夏庆东一个眼神,后者赶忙在淑妃刚才的座位上查看一番。

夏庆东拿起桌上的金镶红蓝宝石酒壶的出水口处包了一圈银边,现已黑了大半圈,急忙呈给贺容璋。

陈太医道:“如此看,毒应是下在了酒中,还好淑妃娘娘没有多喝。”

一时苏云青成了众矢之的,后宫诸人也都知她与淑妃不睦,此事连动机都有了。

皇后道:“酒是蓉婕妤酿的,蓉婕妤,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苏云青早料到这事要甩自己头上,忙起身来至殿中,跪下回道:“皇后娘娘明察,酒确是臣妾酿制没错,但臣妾绝对没有下毒毒害淑妃娘娘。太后寿辰之日,臣妾怎敢如此明目张胆胡作非为?臣妾的酒绝无问题,是不是…是不是酒壶有什么问题?”

众人听了也觉有理,这毒可能是酒中的,也可能是壶中的,一时目光又向赵如棠投去。

赵如棠忙也起身至殿中跪下,“皇后娘娘明察,臣妾的酒壶绝无问题,妾这套酒具中的酒壶,每一支都是银边包着出酒处,就是为防下毒。臣妾明知酒具能验毒,怎还会做如此蠢事?且妾一个刚进宫的小小才人,与淑妃娘娘从无仇怨,实在没有理由毒害娘娘啊。”

说着她已是声泪俱下,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更是惹人怜爱,“蓉婕妤怎可一句话污人清白?蓉婕妤与淑妃娘娘不和已久,众人皆知,您不管怎么恨娘娘,也不该在太后寿辰行此事,差点谋害到皇嗣,此刻还要栽赃给妾吗?”

苏云青面上不见一丝慌乱,心中冷笑一声,就知道这赵才人憋着坏,今日便要你自作孽不可活。

苏云青道:“赵才人,此刻事未明了,我说酒壶有问题也不是指你下毒,只是为我自己辩白。天子眼皮底下,什么阴谋诡计都无处遁形,我们等候皇上查明即可。你这等说我恨淑妃娘娘,谋害皇嗣,又栽赃你,你亲眼见着我下毒了么?怎的如此肯定给我定罪?”

赵如棠听了,又赶紧示弱,“妾刚才太慌乱了,一时失言,请蓉婕妤恕罪。妾胆小无能,见了这事便害怕极了。”她身体果然微微轻颤。

苏云青见她哭得满面是泪,哪个男人见了不心生怜惜。若此时自己也哭哭啼啼,反而落了下乘,便做出一副忍着不落泪的悲戚神情,一双眼睛含着泪珠瞧着贺容璋。

只听贺容璋道:“蓉婕妤的酒自然不会有问题,朕相信蓉婕妤的人品。”

赵如棠身子一怔,只听贺容璋又说道:“查一查酒送来后,还有哪些人碰过,碰过酒壶的人也一并查。”

一时,夏庆东报道:“皇上,已将接受过酒和酒壶的宫人送往慎刑司审问了,唯有赵才人暂未…额…安排询问。”

贺容璋道:“赵才人布置宫宴有功,先审了那些奴才再说。”

赵如棠只恨自家父亲为何写信来逼迫自己,害得自己病急乱投医,行此险招,把自己都要折进去了。

嘴上只能嘤咛道:“多谢皇上顾念。”泪眼婆娑间凝出一份最是可怜可叹的神情,希望能引起皇上多一丝的怜悯。

宴会此时已无继续下去的必要,众人皆默然留守自己的位置,此刻无人敢离开。太后生辰闹成这样,必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而唯一的好事便是淑妃有喜。

不一会儿,慎刑司便传来消息,送去的宫人经过调查,并无可疑之人,且他们均是宫中伺候宴席的老人,根基底细都是清清楚楚,下毒可能极小。

赵如棠心提嗓子眼儿,此刻若是宫人们均无可疑之处,那么怀疑便落在她与苏云青身上。

皇上说相信苏云青,却未说相信自己,怎可如此偏心?!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正在想着,却听见皇上声音传来,“赵才人可有话说。”毫无感情,传递的均是压迫。

赵如棠此时害怕到顶点,便生出许多怒意来,恨自己的父亲,也有些恨皇上,但她只能压抑下来,泣道:“皇上认为是臣妾在酒壶里做了手脚么?为何皇上信任蓉婕妤,却认为臣妾就是如此穷凶极恶之人呢?”

她定了定神,此刻只能一口咬定自己没有下毒,是苏云青的问题了,“若接手的宫人中无一人下毒,那臣妾只能认为是蓉婕妤的酒送来时便是有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