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极殿不是高手如云吗？怎么会派你一个不过区区小天位的墙头草来执行这刺杀行动？”
朱友珪忽然意有所指的开口：“难不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什么原因，就单纯的因为我是颗多余的棋子而已。”
谁知道，黑袍人竟然以风轻云淡的口气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上首的朱友珪那小眉头一皱，似乎重新认识了眼前的这个曾经跟了自己多年的部下：“你有这样的觉悟？”
“这，就不需要冥帝大人操心了。”
黑袍人直接掐灭了朱友珪想要套情报的心思：“冥帝大人只需要告诉属下，你帮不帮我就行了。”
“……”
“……”
沉默稍许时间后，朱友珪转身走向那座位坐下：“你打算如何行刺？要知道，朱温的实力可是强到一个令人绝望的程度。”
话语间的凝重足见曾经的朱温在朱友珪心中留下的何等程度的印象。
“陛下再强那也是曾经，他现在已经老了再加上美人在怀，几乎是日日夜夜的操劳，他的身体早已不复曾经了。”
黑袍人不急不缓，看着上首小手撑着脑袋，歪头盯着自己的朱友珪：“只要策划得当，行刺成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朱友珪没有说话，但眼神之中有些意动。
其实，朱温现在的情况要比黑袍人所说的更加严重。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那个不知来头的贱婢的原因，也不知道她所修的是何功法，不仅可以迷惑人的心智还可以攫取他人的修为。
这三年里，他可是清楚的感受到朱温的气机一天比一天衰弱，甚至上一次他被叫过去的时候还发现朱温印堂已经开始出现灰败之色。
然而就算如此，他那时依旧是忠心的。
直到最后临走时，朱温那句“办事不当的话自己想好后果”这话，他才知道自己在朱温心里的地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回来后他更是从孟婆那里得到消息，就是因为那贱婢吹几句耳旁风的原因，朱温就要拿自己开刀。
二十多年的付出努力再加上一个父子关系却抵不过几句耳旁风，纵然知道其中可能有朱温被迷惑心智的可能，但朱友珪依旧很恼怒。
这种生死被别人把握的感觉他相信没一个人会喜欢。
可即便是如此，他依旧对朱温心怀忌惮。
“只要冥帝大人能为在下提供一个机会即可。”这时，下方的黑袍人开口。
“什么机会？”
朱友珪垂眸看向他，双眼之中神色莫名。
“献！宝！”
黑袍人自信地开口。
“哦？”
朱友珪轻疑一声，没有接话。
一上一下，一高一矮，一明一暗，两人互相看着对方，久久不语……
——————
藏兵谷。
“把门打开。”
烛火摇曳的牢房内，盘膝而坐的假李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牢房外的身影：“上官云阙，你来干什么？”
上官云阙目光平静地看着假李：“大帅和李星云去洛阳了。”
假李眉头一皱，转头看向墙壁上自己刻画的天数：“老大他们去几天了？”
“大帅他们三天前动的身，按照他的速度应该快了吧。”
随着牢卒打开牢门，上官云阙走了进来，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准备怎么办？”
“我？”
假李回过头，欲言又止。
他低眸看向右手边的那把假龙泉剑剑：“……等死。”
几个呼吸后，语气平静地开口：“办砸了老大交代的事，有负他所托，除了死，我已经想不出有什么能够平息他心中的怒火了。”
“你死了？那个小女娃怎么办？”
突然，上官云阙提到了阿花。
果不其然，假李双眼瞬间聚神看向他：“你说什么？”
上官云阙眼里露出些许纠结，但迟疑一两个呼吸后还是开口道：“七时间天早已经过去了，那女娃子独自进终南山来寻你，差点喂了那豺狼虎豹。
如果不是她误打误撞跑到了我洗澡的地方，我都救不下她。”
听到上官云阙的话，假李心生担忧，略显焦急道：“那她人呢？”
“人？”
上官云阙面露难色：“那女娃子一直缠着我要我带她来见你，我虽不知道你为何要留下她一个人在那客栈，但我想你应该有自己的顾虑。
所以我打晕了她，暂时将她安置在一处安全的山洞里。
我不知道该如何决断，所以这才询问你。”
上官的一番话后，假李眼中也出现纠结，阿花的命运和他很像，都是乱世之中失去了双亲，然后被人领养。
庆幸的是他的老大比阿花的阿爹要好上不少，虽然平时对他苛刻了一点但好歹还是在意他的。
但阿花呢？
从她那晚的话中就能知道她对生活有多绝望。
假李知道自己之所以在意阿花是因为两人同样的身世而发自内心产生的共鸣。
但这并足以让自己违背老大的命令。
“上官云阙，我想拜托……”
“你先等会！你可别想让我照顾她！！”
假李话没说完，上官云阙突然一脸嫌弃地打断道：“你可是知道我有多讨厌那些女人的，照顾什么的……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看着连连摇头的上官，假李无奈的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
“……”
“……”
“罢了，由她自生自灭吧。”
良久，假李语气冷漠地说道。
望着假李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痛苦之色以及那闭起眼睛时的愧疚，上官云阙微微叹气：“你这又是何必呢？”
“你不会懂的……”
假李闭着眼睛，语气带上一丝悲痛：“是老大在这乱世之中给了我活下来的机会以及信念，我……不能！也不可以！！”
见状，上官云阙眼里露出决意：“既然如此，那只能如此做了。”
嗯？
假李睁开眼睛不解地看向他：“你想干什么？”
“你放心，我可是大帅手下的人，可不敢做那些违背大帅命令的事。”上官云阙话风一转，语气娘娘道：“毕竟，我可是惜命的很呢。”
说着，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到了假李身前：“娆疆发生突发情况，这是天孤星从娆疆十万火急寄来的密信，于今早到达了藏兵谷。
但因为大帅和李星云已经前往洛阳，这藏兵谷内论有谁还有资格开启这封密信的便只有你了。”
假李双眼一眯，看向上官云阙手里那上画红圈中间写着“不良人”三个字的密信：“你如何知道这是十万火急的密信？还知道娆疆发生了紧急情况？”
假李没有接信而是眼神盯着上官云阙。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没那个胆子私拆密信。”上官云阙嫌弃的一甩手，那密信飘到假李身前：“大帅曾经明确说过，但凡有危及到大唐江山的特殊情报，一律以此种样式的密信传递。”
听到这话，假李才收回眼神，捡起地上的密信观摩了一会，几个呼吸后心中下定决心拆开密信看了起来。
很快，上官云阙便见到假李的双眼之中泛起寒芒，他心生好奇道：“上面说了什么？”
假李抬起头眼神看向上官云阙没有言语，而是将密信放回信封后，拿起地上的假龙泉剑站起身。
也没有理会上官云阙，他转身看向牢房墙壁，右手一掌拍出。
「轰隆！！」
强大的内力爆发下，墙壁薄如纸张不堪一击，在巨大的响声中倒塌。
烟尘四起，斜阳的光芒穿透尘幕照在假李身上，他从怀中拿出那块左半脸的面具，运起内力将其戴在脸上：“等老大回来后告诉他，娆疆之行结束后，我自会以死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阿花你帮我多照顾一下。”
言罢，也不管上官云阙是否应允，假李自行抬脚离去。
牢房里，上官云阙皱着眉捡起地上的密信，抬眼看向远去的假李的身影，耳边响起他所说的话。
终归他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将信拿出来瞄了一眼。
信纸之上只有寥寥数字，但上官云阙却是面色骤变。
「娆疆起兵！意吞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