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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秘密差事沈一川,梨花带雨林妹妹

吃罢饭,朱天宇在养心殿午休了会儿。

诸事繁杂,令得他心绪不宁,胡乱做了几个不着边的梦,旋即他就起身继续办公了。

傍晚时分,夕阳如血,大明西南沿海的宫城中海风已悄然消退。

朱天宇在案头揉着脖子再次站起来,做了几个伸展的动作后,便领着几名内侍,转去后花园千鲤池喂鱼散心了。

这处千鲤池在后花园东侧偏僻角落,平日里皇上吩咐,宫内闲杂及后宫嫔妃皆是不得轻易靠近,安防甚是周密。

此时,朱天宇倚坐在亭栏边,随手从身前的鱼食盘中抓些食料投入池中,水面上成群的锦鲤立即纷纷卖力的争食。

“陛下,锦衣卫指挥使沈一川大人已带到,正在外间候旨,是否现在召见?”

内侍总管刘德海脚步轻盈,缓缓走近朱天宇身后,在其耳边欠身禀报。

“好,叫进来吧!”

朱天宇并未停下手上抛食的动作,很是随意的吩咐着。

少顷,身着大红飞鱼服的沈一川被领进亭中。

“叩见陛下!”

沈一川恭谨地行了跪拜礼,原地待旨。

良久,朱天宇也并未有什么动作,只是嘴中轻飘飘地言语着。

“太傅窦冉屯粮到底有多少,查清楚了吗?”

“启禀陛下,窦冉在全国各地私宅中共有屯粮点十八处,屯粮总计三十余万吨。”

“另外,窦氏其他权臣贵胄也皆有私粮,加和累计二十万吨左右。”

沈一川不敢怠慢,机敏应答。

“恩,也没多少嘛,也就够国内一个季度之用。”

“大一些的屯粮点都派人监视了吧!”朱天宇听报,追问着。

“陛下放心,都已派锦衣卫秘密监视,保证万无一失!”

“好!”

闻听这等答复,朱天宇脸上终于有了些喜色。

“吉、辽两州故意泄漏屯粮点消息给暴民头领的差事你办的不错,不过力度是不是差了点火候?”

听得皇上这般语气,沈一川跪伏着的身子一颤。

“臣办事不利,罪该万死!”

“臣是怕事情做过了头,两省后续不太好收场,臣......”

朱天宇眉头一皱,直接截断沈一川的话。

“收场?”

“这是你锦衣卫指挥使该考虑的问题吗?!”

“啊!臣死罪!”沈一川自知失言了,一个头磕下去,却因力度太大,震碎了亭中的地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额头上渗出了汗。

要知道这般失仪,往小了说是惊扰圣驾,往大了说,定他谋逆行刺都可以,沈一川此刻怎能不懊悔与惶恐。

而朱天宇却只扭过身,看了眼沈一川的表情,颇不以为然。

“窦氏外戚把持朝政,囤积居奇,误国误民!”

“这些消息你要让两省乃至全国的百姓们人尽皆知才好!”

“我再给你两天时间,把消息都给我散出去!”

“吉、辽两省暴民的大小头领你都盯紧些,不要太失控。”

“还有!准备人手,现在就潜伏到窦冉及窦氏要员身边。”

“等我动手的时候,我要令出即抓捕,一网打尽,你可明白!”

朱天宇故意压重后四字的音调,沈一川连忙叩拜领命。

待其跪安退走时,朱天宇方才皇恩难测地说道:“沈一川,下次你带着捷报来时,带块地砖,亲自给朕补上!”

还未走远的飞鱼服再次匆匆行礼。

“遵命!”

沈一川走后,天色渐晚,余晖逐步消散,大明宫中的侍从们开始各处点起宫灯。

“皇上,刚春禧宫遣人来报,说是婉妃娘娘醒了。”

刘德海见晚间天凉,特意给朱天宇披上了衣服,并禀报了后宫消息。

“婉妃醒啦?”

“走,摆驾春禧宫!”

说着,朱天宇从千鲤池小园出来,上了步辇。

十多分钟后,春禧宫内。

“皇上驾到!”

随着随行侍从的报喊,朱天宇乐颠颠地一步跨到正房的西次间。

此刻,婉妃正病怏怏地斜倚在榻上,朱天宇一头猛地扎进来,满面堆笑。

回忆朱天宇两年前头一次见婉妃的情形,这穿越而来的大三历史系学生一眼忘情,心中慕然想起了《红楼梦》中的一段念白: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姣花照水,行动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凑巧,婉妃也姓林,唤作林婉柔。

这个平行世界貌似并没《红楼梦》这本书,但两人私下里,朱天宇最喜叫婉柔为林妹妹。

林婉柔其父,林刚峰,较之黛玉之父林如海来,那身体可就硬朗多了,时任督察院监察御史,现官阶仅正七品。

大明帝国保留了原大明的督察院体系,仍设最高长官为左右都御史,官阶正二品。负责监察、弹劾、风纪管理。

其下设五道监察御史共30人,负责全国各地的监察、纠风工作。林刚峰便是这三十人中的一个,常年外派太傅窦冉所实质管辖的辽州省。

所以说,要论家世,林婉柔可就只能算作寒门女了,也正因如此,使得她在宫中免不得被人轻看。

也就是朱天宇隆宠,春禧宫上下才勉强过活得体面些。

“我道是谁呢?顾头不顾尾地,愣愣地就钻进来了!”

“陛下日理万机,今儿个晚上怎么如此闲在,肯早早到我这儿来?”

林婉柔使着小性儿,揶揄起朱天宇来,从不肯给他留什么皇帝的脸面。

其身边侍候的婢女对这般情形,也多是见怪不怪了,胆大些的还捂嘴偷笑着。

“哎呀,好林妹妹,我可是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奔过来的,要怪也是怪刘德海,给朕通报晚了!”

朱天宇陪着笑脸,厚脸皮地身子就往屋里挪。

“呸!你少把祸栽到旁人身上!”

“我这小门小户的出身,素日里在这宫中就够受人冷脸子了,你还老这样,好叫那些底下人背地里不知怎么骂我呢。”

“转天你瞧我厌了,冷落于我,到时怕我也只得死了算了!”

说着,林婉柔竟嘤嘤地哭了起来。

“我的姑奶奶呀!这怎么说着话又哭了。”

“我朱天宇发誓,此生如有负林婉柔,天打五雷......”

朱天宇刚起誓,林婉柔软嫩的小手一下捂在他嘴上。

一双眸子汪着水,娇媚又嗔怪地望过来,直叫朱天宇整颗心都要融化了。

“下午,我听雪鹃说,太皇太后要给你选后。”

“帝王家本就如此,有皇上,就要有正妻皇后,这是常理,明知迟早会如此,可......,可我心里还是过不去。”

“天宇,我母家式微,在前朝也帮不了你什么,我林婉柔能有今天,也已经是几辈子的造化了!”

“天宇哥,我......”

林婉柔身子孱弱,今天又呛了水,话音未落,便就又开始咳了起来。

一旁贴身婢女雪鹃见状,赶忙过来服侍。

“雪鹃,林妹妹下午醒来后可吃了药吗?”朱天宇关切地闻讯。

“回陛下,下午太医专门来给瞧了,也吃了西药。”

“这会儿娘娘应该是又要进中药了。”

语毕,屋内另一名婢女急忙递来一碗汤药,朱天宇轻手轻脚接过,亲自喂给林婉柔。

约莫过了又半小时,雪鹃端来一碗莲子羹,说是娘娘晚间还未进食。

林婉柔病容愈甚,刚含了一口,便就又要咳嗽,旋即把羹就吐回到了碗里,摆摆手,说是难受没胃口,叫雪鹃倒了吧。

朱天宇一听,出手夺过羹碗,非要说尝尝,随后狼吞虎咽地将莲子羹就这么喝了。

林婉柔见他是又好气又好笑,脸上愁容渐消,轻啐了他一口。

“你这人果真是没脸,人家吐掉的东西,你反倒还抢着吃,恶心死了!”

说罢,屋内娘娘婢女笑作一团。

“皇......,皇上!”

忽地,门外一名侍女进到屋来,战战兢兢地出言打断了这番场景。

“什么事?”朱天宇扭头闻询。

“皇上,刚刘总管在外间说,工部尚书有要事禀报,现已在养心殿内侯着了。”

听此消息,朱天宇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一旁的林婉柔却开了口。

“好啦,我的皇帝陛下,你快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说着,林婉柔有些艰难地坐直了身子,亲自细心地替朱天宇整理了下衣领。

朱天宇虽恋恋不舍,但终究还是暂离了春禧宫。

宫门外头,朱天宇登上步辇。

“刘德海,工部尚书詹保国这时候跑进宫来做什么?”

跟在步辇旁一路小跑的刘德海忙说:“刚养心殿值守的小允子过来通禀,说尚书大人一身泥沙,极是狼狈,想必应该不是小事,所以老奴我不敢耽搁,这才不得已叫人进去打扰陛下的。”

听有此说,朱天宇坐在步辇上,表情开始变得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