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
“老朱！老吕！老卫！”
第二天，老杜的到来可谓是给原本已经在爆发边缘的刑警队降了降温，大家无不欣喜的迎接着老战友的到来，互相诉说着十三年前的光辉过往。
“小陆。”霍局先跟老杜聊了聊，然后越过众人，朝着陆行知招了招手，“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昨天我去市里面跟相关领导汇报了关于咱们局要抓捕曲振祥的计划，刚才市相关领导委派了两位专家组的同志过来，你跟我去见见他们。”
来者不善。
陆行知没说话，不过他知道，如果上面同意抓细虫，绝对不会是派人过来的，直接同意或者电话通知一下不就好了？
“这两位是张同志和周同志。”
霍局办公室里，老霍介绍沙发上的两人给陆行知，不过也就只提了个姓氏，全名和职位那是一概不提。
“看来曲振祥涉及的问题很多，情况很复杂啊。”
陆行知跟两人握了握手，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市领导对于我们局要求抓捕曲振祥的提议，具体是个什么意见？”
两人见陆行知来者不善，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霍局，不过老霍早在陆行知刚露锋芒的时候就自觉地去找糖去了，这会忙着吃糖呢，搭不上话。
“曲振祥后台利益关系复杂。”最后还是周同志开了口，看来此行两人是以张同志为主了。
“我们原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曲振祥与十三年前我局刑警被撞案有关。”陆行知没有时间跟他们来那么弯弯绕绕的，“我们昨天刚想动一动他，结果唯一证人被刺身亡，负责保护的同志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他后面的利益关系有多复杂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管，我就想问，我什么时候能把这个人给抓回来？！”
陆行知越说越气，音调也越来越高，要不是顾及老霍的脸面，他都想边说边拍桌子了！
“陆队长。”周同志的话被怼回去了，没办法只好将求救的眼神转向张同志，“您的心情我们完全理解。”
“如果市领导完全不同意你们关于抓捕曲振祥的建议，那么也没必要派我们过来了。”
“是啊，小陆，控制控制情绪，听两位同志说完。”
霍局这把可算是老神在在，还好自己最开始没插话，不然刚才那段话的激烈程度怎么也要再上一个台阶。
“我们这边专案组对于曲振祥以及他背后的利益集团、保护伞等都调查的差不多了。”
“可以说已经在准备收网阶段，如果陆队你这边先把曲振祥抓了，别说他身后的那些人了，就算是我们也会被打个措手不及，很有可能除恶不尽，不能毕其功于一役！”
“几天！”陆行知直接划下道来，“我只想知道，我这边还需要几天才能抓人！”
“三天！”都已经被堵在角落了，张同志也没了办法，只能咬着牙给出这个最终时间，然后也不顾霍局的挽留，带着周同志匆忙就走。
他能看得出来，大家都能看的出来，这个陆行知，说到做到，既然自己说了三天，那三天后不管自己这边有没有收拾好，他都会动手！
“哎呀，人家毕竟是受市领导委派过来协商的。”
老霍抿了口茶水，“你说话这么生硬，影响不好啊！”
“要不是给你面子，我刚才绝对会比你看到的要生硬上十倍甚至几十倍！”陆行知拒绝了老霍推来的茶水，不满道：“本来今天就能抓人的事，非要给我捅到三天后！”
“三天后要是曲振祥跑了怎么办？！”
“要相信其他战线同志的专业性和工作水平。”霍局笑着安抚道：“曲振祥被他们盯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苗头，我们也不要瞎操心。”
“不行，一天不把细虫抓回来，我这就不能安心！”陆行知起身往外走去，“我去布置布置！”
“注意隐蔽啊！”
“怎么说？”从老霍办公室回来，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老卫、老朱、老杜甚至还有老吕，四个人都同时将目光注视了过来。
“三天之后抓人。”
陆行知将门关上，“细虫已经被市里的专案组盯上有段时间了，刚来人就是劝我们推迟三天动手，好给他们收网的时间。”
“也行，那就让那个细虫再逍遥个三天！”老杜拍了拍自己的腿，当年就是因为受伤后腿脚不利索才导致自己退居二线，这次听说能亲手报仇，他可是连夜坐火车赶过来的，激动的一夜都没合眼！
“那就三天后！”
“再等三天！”
见直接受害人老杜没有意见，其他几人也按捺住心思，看来要不是老杜先说话了，剩下的三个估计是要在自己办公室好好唱一出大戏了。
“吕师傅，您这过来是几个意思？”
见气氛缓和了下来，陆行知这才看向法医老吕，“这哪怕现在就抓细虫，也不需要您出手啊。”
“对啊。”老朱心情畅快，打趣道：“咱们是抓人，又不是杀人，现在法治社会，又不是以前枪支泛滥的时候，别的不说，就咱们一亮出身份，有几个敢反抗的？”
“小心为上。”老朱话音刚落，卫峥嵘就认真的叮嘱一句，“细虫不是个简单的人。”
“我就是过来跟老杜说说话。”吕师傅摆摆手，“我这手，拿刀行，拿枪可没你们稳。”
“十三年前那天晚上，我听说老朱在医院抢救室门口哭了一夜？”
“拉倒吧，我就是流了几滴泪，怎么就哭一夜？！”
涉及到面子问题，饶是在场的都是当年知情人，但只要不是直接看到的，老朱都是直接否认！
“我作证。”老卫举起手，“不止一夜，那家伙，哭的老霍都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老杜的老婆，嚎的那叫一个厉害！”
“后来转过天老朱醒了，他又嚎了一会，要不是护士进来说要保持安静，那架势堪比孟姜女哭长城！”
“去你的！”都是年过半百的小老头了，最年轻的陆行知也三十多了，被这么不留底的说自己，老朱脸上可挂不住。
“不怕你们笑话，那天晚上我就在局里坐了一夜。”
老吕的一句话让原本还算欢乐的气氛给冻住了，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去，但是几人都是当刑警的，明白老吕话里的意思。
“放心吧。”这里面当年大家最服气老卫，现在最服气的陆行知，也是老卫带出来的，再加上岁数，由他说话，最合适不过。
“胆大心细，不会再出意外了！”
没有人能接受死亡，哪怕是死亡自己，更没有人能接受本应是自己的死亡，因为愧疚和自责会伴随着延续下来的生命而纠葛一生。
奋斗在一线的，都知道这个涵义！
......
“欢迎光临！”
吴嘉抬起头，看见昨天抱着希望而走的杨哲再次光临，随意的打量了一下，看来希望没能给他带来希望，虽然是张笑脸，但明显不是达成目标的笑容。
“你好。”杨哲照例先将目光集中在吴嘉手上，然后再转向他的脸，“你这有什么。”
杨哲组织了一下语言，“能让人心情愉悦的花推荐吗？”
“全都是。”吴嘉起身，往杨哲的方向走了几步，抬起手臂，朝着店里的花草比划了一下。
“美好的都会让人心情愉悦。”
“花花草草，代表着生命，代表着未来，身临其中，就会让人心情愉悦！”
“你说的有道理。”杨哲一脸赞同的表情，但又恰到好处的皱了皱眉头，“要是这些花草，没有阴影，可以接受阳光的直射，那就更好了。”
来了来了！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让吴嘉注意力高度集中起来，第二人格随时待命！
“世间万物都是阴阳相生的存在，单纯的好或者坏是不存在的，所以，哪怕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影子、阴暗，那么太阳，也就会成为最黑暗的存在。”
“这个解释挺有个人见解。”
杨哲叹了口气，“你说的对，阴阳相生，所以善恶都会归于一体，那你说。”
“为什么人要区分善恶呢？”
“大概是为了生活的更好些吧。”
“那那些善，真的是善吗？”这是杨哲自进店站定后第一次迈步，也就是这一步迈出，吴嘉感受到无尽的邪恶与黑暗就在自己面前降临！
第二人格！全面接管我的身体！
“所谓的善，又都是谁来界定的呢？”
看似自言自语，但杨哲的眼神一直紧盯吴嘉，突然，原本在他眼中明亮的吴嘉转瞬间变成了漆黑一片，嘴角泛起的笑容是那样的邪恶与吓人。
“既然是所谓的善，那么肯定是那些所谓的善人来界定的啊。”
吴嘉，或者说临时掌控吴嘉身体的第二人格，带着灵魂中的黑暗与邪恶开始说话了。
“世人的善，就是恶，世人的恶，也是恶！”
“阴阳相生但不在一体！”
“违背内心意愿，抑制本能冲动的，都不过是伪善，都是恶！”
“好好好！”看着面前好像在吟唱的吴嘉，杨哲眼中的欣赏与欢喜抑制不住的流出，原以为只是种下的种子发芽了，没想到居然已经是棵参天大树！
“可惜世人多愚昧，看不穿这滚滚红尘，更没有能力解救众人，解救自己。”
杨哲面带悲戚的叹息道：“同道之人太少，这十几年来，除了你之外，我也只见过一个。”
“可惜，他不善隐藏，在行使善的途中，被人性的恶所残害。”
是张司诚！
虽说现在掌控身体的是第二人格，但作为主人格的吴嘉，权限凌驾于其上，所见所听和所闻，享有同等感官。
转念之间就向第二人格下达了探究的指令。
“那位折损的前辈。”第二人格操纵的吴嘉满脸好奇的追问道：“是谁？”
“走在这条孤独道路上的，都应是我的同伴与前辈，他们不应岌岌无名，应有人去铭记他们的善举，当我们最终成功的那天，他们应该享受应得的殊荣！”
“张司诚。”杨哲看着吴嘉的脸，“说起来，我第一看到你，就觉得你长的很眼熟。”
“原来，我那已逝的同伴，居然还是我这具身体在地狱的生父啊。”
吴嘉轻微的摇摇头，“果然，他的善就是我的善，他的意志将由我来传承，他未竟的事业也将由我来继承！”
“我的身躯由他而起，他的火把，亦应由我来举起！”
杨哲激动的眼神中还有隐藏极深的忌惮，是的，忌惮。
相较于堕落的张司诚，眼前的吴嘉，简直就是黑暗意志的化身，张司诚内心的邪念恶意，是经过三十多年酝酿，经过自己种下种子，慢慢发芽才成的草，就这样，自己也等了两年多，可吴嘉。。。
他就是黑暗！他就是恶！
要离他远点！
说来可笑，一直挑唆他人情绪恶念的杨哲居然会在心底生出这种念头，不过也好理解，毕竟他只是挑唆着，最多也就是在抑制不住的时候动手，哪会像吴嘉这样，直接就是深渊？
“你，很好！”千言万语汇成这句话后，杨哲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将话题转向已经死掉的张司诚，因为根据他这几天的观察，张司诚应该没有向他儿子吴嘉透露过自己的存在，这也就是说，在吴嘉那里，任何有关自己与张司诚之间的事情，只要自己说了，那就是真的。
“既然你是张司诚的儿子，那你对你爸爸，或者说你爸爸所做的事情，了解了多少？”
“夜晚的猫头鹰，灭罪的铁锤，艺术的先知。”
三句话，外人听来必定毫不知情，但作为对‘人间乐园’这幅画以及当年张司诚所作所为了解颇深的杨哲，立马就明白，吴嘉基本都知道了。
“那你。。。”
“我需要身份。”没给杨哲继续试探的机会，吴嘉直接开口道：“他是猫头鹰，那我也应该是。”
“我是他的儿子，我应该跟他一样，用同样的身份，来消灭这世间的黑暗与罪恶！”
“但是他的那些工具，已经全部被收缴封存了，我需要你协助我，取回或者让我重新成为猫头鹰！”
“没问题。”杨哲直接点头答应道：“下次见面，我会把一应物品都带给你的。”
“下次记得也跟我说说，你跟我这具身体父亲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