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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魏泉不答,季清哲接着说:“地震之初,民兵团长便带人到场救援,同时发现护山道根本没修,且官府的援军一直未到。

他带人寻你,质问护山道的问题,请求援军救民,同时准备送信给朝廷。

但你担心这消息传出,你会担全责,便动用府兵,将民兵团所有人全部关押。

封琐八县官道,严禁地震的消息外传。

任由三个重灾县灾情持续,确定三县百姓再无一个活口之后,你才派人救援。

但百姓被困太久,因官府久久不救援而绝望,又发生一直与他们一起的民兵团消失,才发生攻击府兵,强抢粮食的情况。

这时你发现灾情失控了,灾民已经往八县之外波及,且有瘟病传播,你已经控制不住情况。

这才将消息火速往到燕京,可这时的你依旧不思救援,不思安抚百姓,而是在想方设法为自己找理由开脱。

甚至找了一个‘为了女帝名声’这样蹩脚的理由!

魏泉,本相说的对不对?”

魏泉再也撑不住,扑通一声跪下,恳求道:“下官并无推脱救援,是民兵团要求太过无情。

他们竟然不顾三县依旧有余震,非让本官派人立即去救灾民。

若本官派人去了,那不是送死吗?

本官只是说暂时不便救援,待确定再无余震,再去救援。

那民兵团立即就要挟,如果不派人去,他们就联名将此事报到朝廷。

下官,下官一时糊涂,才将他们扣押。

还请季相看在咱们同朝多年为官的份上,看在季、魏两家的渊源,给下官指条明路。“

季清哲垂着眸,如寒冰一样的目光落在魏泉头顶上。

他还戴着二品大员的官帽,就连思维方式,也是正德帝年间,二品官的思维。

官做到他们这一步,只要不犯谋逆之罪,不在储君之战上结党站错了位置,一般的问题,都不可能让他们陨命。

甚至有可能都不会降职,特别是这种天灾,毕竟在寻常人的认知里,天灾就是天怒,是天子无德,才引发天怒的。

朝廷要顾忌天子的名声,要顾忌皇家的颜面,像魏泉这种情况,只要自罚三杯。

雷声大雨点小,给他调离蜀中,再罚俸半年,便算给了百姓一个交待。

一直在蜀中为官,从未见过李凌薇的魏泉,哪怕见识到女帝的百般手段。

知晓朝廷的所有新规新律,他依旧觉得,女帝不会依法治文官。

甚至还为自己没在年前将此事上报,给女帝留了颜面,而沾沾自喜。

更是在听闻来蜀的钦差是季相,心放了一半,因为季家与魏家有亲,算起辈份来,魏泉还是季相的表舅。

士家同气连枝,官场上更是相互照抚,只要季相肯替他美言几句,相信此事便能揭过。

毕竟是天灾嘛,他只是一介凡人,能有什么办法呢?

可惜这一次,魏泉失算了。

季清哲站了起来,一步步地走到他面前,俯下身像看一个死人一样看着他。

将桌上那本砖头一样的大夏法典砸到他身上:

“你要明路,那就去问问那些受灾的百姓,答不答应?

去问问被你关押的民兵团,答不答就?

去好好翻翻这本大夏法典,看看上面哪一条哪一款写着。

贪脏枉法、匿灾不报、戕害同僚,上下相蒙、至使百姓流殍!

至人死伤高达几十万人,甚至官逼民反!

这些人当中,有些是不应该死的,是你袖手旁观,任由他们在天灾中苦苦挣扎,尔后痛苦死去。

现在你问本相,如何给你指条明路?

那本相告诉你,脱了你这一身皮,去灾民面前,自裁谢罪。

你下地狱的时候,且看阎王是否会枉开面,给你一条明路?”

魏泉这回是真的胆寒了,他没想到,季清哲竟然不打算保他!

顿时有了鱼死网破的打算,双手一撑站了起来,目光凶狠地盯着季清哲:

“季相,女帝登基,我魏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你当真不近人情?”

季清哲跟看死尸一样看着他:“也就是说,这件事魏家也有参与?”

一句话让魏泉不敢再答,把魏家扯进来,到底是给他增加筹码,还是给季清哲增加把柄呢?

他决定用另一种方式回击:“本官在蜀中多年,这官也不是白做的。

这天下人只识龙游军,却不知我蜀军,一样举世无敌!”

“哦!魏大人这是要造反?”

“季清哲,你要做忠心不二的保皇派,你要做李凌薇的狗,那是你的事。

但要拿我们这些士族老臣祭皇旗,也得问一问我们手中的刀,同不同意?”

“看来,魏大人是一心要造反了!竟然敢直呼陛下的名讳。”

两人相视一望,异口同声地道:“来人!”

哗啦啦,几十个士兵冲进大堂,背对着门的魏泉喜形于色,他没想到季清哲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把亲兵派去救援灾区,独自一人就敢来见他。真当本官不敢杀了他是不是?

哼,杀了季清哲,再假借季清哲之命杀霍非和民兵团,带着蜀军裹挟灾民,杀出蜀中。

也让李凌薇看看,他们士族官员,是不能羞辱的!

她那什么凌烟阁,本官要亲手推倒毁去!竟然分封的时候,完全没提本官!

他冷笑一声,手一挥:“把季相带到地牢。”

没有声响,无人动弹。他心一悸,看着季清哲依旧是似笑非笑,眼神冰冷的镇定模样。

他突然觉得后背发麻,脖子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机械地扭动脖子,转头一看,身后站的是——

龙游军大将,凌烟阁十二公之一,女帝麾下最得力的干将,霍非。

一身银白鱼鳞甲,头戴虎樽头盔,背后披着火红的披风,腰间悬着御赐长剑,手持一把火铳,与几十个龙游军一起。

一脸寒意地,将火铳瞄向他。

魏泉的眼珠子定格了一般,他只觉眼前这一幕是那样的不真实。

他的人明明来报,霍非直接去了灾区,根本没来州牧府啊?

明明他已经安排了三百府兵,在州牧府埋伏,只要他一声令下,就将季清哲关押啊?

为什么霍非会在这里?为什么他的府兵一个都没出现?

这时,霍非将腰间的佩剑抛给季清哲,季清哲从鞘中抽出,众人这才发现,那是青铜天子剑,代表着‘如朕亲临’!

季清哲将长剑指向上空,对着众人道:“魏泉意欲谋反,魏家、蜀中士族,皆有参与。

现依大夏律法,本官代行帝令,查抄魏家和蜀中士族,魏泉剥夺官身,判斩立决!”

魏泉瞬间两条腿软的跟面条一样,他本是士族子弟,从入仕以来,虽然也几次面临生死。

如鞑子入蜀,但他被家族保护着,根本没有直接面对过敌人,也没有直接面对过死亡。

他知道女帝重百姓,自认为对百姓已经够好了,除了奴籍,分配田地,严禁家族中人抢夺百姓的田产和女人。

但让他把百姓的命,看的和士族一样重,他是怎么也做不到的。

不过是如草芥一样的普通人,死就死了,还是死在天灾之下,又不是他杀的,凭什么让他负责?

李凌薇就是看他们这些士族官不顺眼,才百般找理由苛责而已。

还就不信了,难道因为这点事,她还敢杀了我不成?

她才登基,就敢杀重臣,百官肯定不依。更别说他背后还有士族。

可是现在,看到眼前的青铜天子,看着一身戎装的霍非,听着季清哲如地府阴差一样的夺命判决。

他才意识到,女帝真的会杀他!并且,都不带给他求情的机会。

一个二品大员,就算判了死刑,也该弄回京城,三司会审,经过漫长的取证,他的家人在背后找关系。

最终死刑会变流放,正德帝年间,别说二品大员,就是五品文官,也没有因失职被朝廷判死刑的。

最多,就是自裁谢罪而已……

现在,不光他要死,还因为他那几句气头上的话,连累了魏家……

他瞬间脸色雪白,汗如雨下,双唇颤抖的尖叫道:

“我要见女帝!本官乃二品大员,季清哲你没权力判本官死!”

季清哲将天子剑往他面前一举,冷冷地道:

“在你意欲谋反之时,就没有见女帝的资格的。

实话告诉你,临行前女帝下了秘旨,只要你赈灾得力,肯将功补过,便饶你一命。

可惜,你没抓住这个机会。只能杀了你,以慰三县百姓的亡魂!

带下去,赈灾结束之后,本相要当着所有灾民的面,送他上路!”

霍非手一挥,两个士兵上前,将全身发软的魏泉拖走,因他一直骂季清哲,吵着要进京见女帝。

被士兵拿臭抹布将嘴堵住,仍到了之前关押民兵团的地牢。

他一进去才发现,自己的亲信官员,府兵首领,魏家要员,皆已被关押在地牢。

这才反应过来,他以为自己拖住了季清哲,给府兵机会动手。

实则季清哲也在拖住他,让霍非有时间行动。

而对蜀中极为熟悉的霍非,再加上民兵团的协助,很容易就将他的亲信全部抓了。

不该心软的!应该在抓到民兵团的时候,就将他们全部杀死!

那群人才是真正的女帝走狗,对女帝的话,对大夏律法,当金科玉律,比什么圣人言,神之预,还要听!

再就是,在知晓季清哲和霍非入蜀之时,就应该布下埋伏,将两人暗杀。

再抢走他们带来的物资,刚好可以做为军资,带蜀兵杀出蜀中……

直到此时身陷牢笼,魏泉依旧死不悔改,依旧在想着怎么翻盘。

好在季清哲没有当场杀了他,只要等着季清哲和霍非,也被那些灾民反噬,魏家人来救出他,他还是有机会的。

他们以为灾民是那么好安抚的吗?灾民的胃口是越喂越大,凭他们带来的物资,怎么可能安抚得了八个县的灾民?

若他们也挺而走险,选择了跟自己一样的路,靠杀灾民来赈灾,那时季清哲就没理由不跟魏家合作了!

可魏泉不知道的是,这地牢被龙游军看护,还有一台旋风炮坐镇,别说魏家,就是所有蜀中士族联手,也救不出他来。

并且季清哲和霍非带的物资,并不是他看到的那一丁点,送物资的船,一艘接一艘地进了嘉陵江。

霍非利用自己在蜀中的人气,动员起别的州城百姓,将物资运往灾区。

如此一来,龙游军就能将全部精力,放在救援和重建家园上面。

那三个县虽然被埋,但还是有一些百姓被困在地道,或是山洞中,只要听到哪里有活着的人。

不论是怎么样的环境,龙游军都会无所畏惧地去救援。

季清哲有意将这场天灾之中,兵与民的团结告知天下,让百姓有意识,天灾并不可怕。

天灾并不是什么天罚,只要兵与民一条心,不论什么样的灾难,我们都会闯过去。

所以他带了几个报社的编辑,每天写最新的救援稿子,登在蜀州报上,发往各地。

这个效果不是一般的强,因为余飞龙从岭南送物资,往来带回蜀中的消息,加上报纸上的详细报导。

很快海商都知道,给他们贡蜀茶、蜀丝、蜀锦的蜀中发生地震,无数百姓等着救援。

海商协会自发捐款,当然,这也是余飞龙和地方民兵团,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原因。

报纸专门列出一栏,写着每个协会捐款数额,因为标的是协会长的名字,一夜之间,那个协会就名满天下。

如南洋香料行捐银十万两,行长邓文先的名字写在捐银后面,这份报纸传到各州各地之后。

南洋香料行的香料,瞬间卖断了货,被百姓称赞是义商。

商人最会抓机遇,一看这机会太过难得,登上蜀报不说,名声就此也变好了。还会愁生意难做吗?

一时商行都争着往蜀中捐物资,嘉陵江上的船都排成长龙,蜀州报上的捐款名单,占了个半个版面,都没列完。

而有些商行想趁机发灾难财的,如提高粮价之类,都不用官府出手,同行都能将他们喷到关门大吉。

更何况朝廷有明文规定,趁天灾哄抬物价的商户,是犯重罪。

季清哲一算发现,如此一来,这次赈灾朝廷根本不需要花多少钱,就用商人的捐款就够了。

不光能重建三县,能补偿八个县的受灾百姓,还能给蜀中数个危险山区修护山道……

事后跟女帝商量一下,给捐款最多的几个商行,赏一个‘义商’的牌匾,他们也就满足了。